吊唁磕頭是按家族而去,尋常時候也有親近之人來上香,但今兒要起棺之前,正式的喪事禮儀,亦是不少。
靈堂之外,是幾乎蓋著半個院落上空的靈棚。
輪到鎮國公府時,宋觀舟四處張望,不曾看到裴漸,低聲問了齊悅娘,也只搖頭,“不曾見到,听得說一會子我們隨著世子與四郎入內,磕頭跪拜之後,分兩處去,到時你跟著我就是。”
“好,多謝大嫂。”
大隆的喪葬禮儀,與前朝大有不同,來吊唁之人,不止是人來,還得帶著米面糧油以及豬羊牲口,只是大戶人家,不能把祭品全趕到靈堂前頭,大多是有本子,唱喏出來就行。
宋觀舟跟著齊悅娘, 剛踏入院落,就看到靈棚跟前,五顏六色的扎花裝裱起來,各色的紙扎祭品,順著院牆都擺滿了,靈棚跟前空余的不多地上,數著六七丈的干樹木,上頭掛著直徑堪比成人高的紙錢。
有純白色的,有五顏六色的,甚是壯觀。
走入靈棚,一百多個和尚誦經打坐,時不時敲鑼打鼓,時不時震得人心中一動。
皇家葬禮,十分奢華。
女眷礙于身份,得來磕頭已是莫大榮耀,不是直系親屬,還不能跟著送葬,故而也見不到更多的大場面。
譬如,前院著裝統一的幾十號挽郎。
秦慶東站在里頭,凍得直跺腳……,正準備去尋個炭盆子取取暖時,本還陰沉的天,忽地開始刮風。
“二郎,護住幡子!”
挽郎,吹吹打打,扛幡扛旗,這時候天刮寒風,幾乎卷起房檐瓦角的殘雪,一時之間,院落里亂成一團。
靈棚跟前,幾串紙錢也搖搖欲墜。
幾乎要倒——
已到靈堂跟前的宋觀舟,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听得 啷一聲,和尚們也不誦經,忙著逃命,宋觀舟一把扶住齊悅娘,欲要往後退。
寒風吹滅了好些燭火,隨著靈棚垮下來,本來就昏暗的世界,更是只能依稀見到眼前的人。
“觀舟——”
裴岸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定了定心神,扶住齊悅娘的同時,回了裴岸的話,“我與大嫂無礙。”
丫鬟們全部在靈堂外的院落里候著,能入靈堂的,都是主子們。
蕭引秀驚呼不已,抽空抓住了裴辰袖口,“相公,這……這是怎地了?”
靈堂里頭,除了和尚與裴家人,還有安王爺家的孝子孝孫,其中有個五六歲的孩子,一把抱住宋觀舟的裙裾,“我怕!”
披麻戴孝,看不真切。
可宋觀舟幾乎是下意識的摟起孩子,“沒事兒,沒事兒!”
狂風席卷,吹得靈堂外頭一片狼藉,好一會兒,才算緩和下來時,宋觀舟已被源源不斷擠進來的和尚,推到了棺槨後側。
長明燈還亮著,宋觀舟在齊悅娘的攙扶下,穩住身形。
“觀舟,這是怎地了?”
“沒事兒,大嫂,可能只是靈棚塌了。”話音剛落,裴岸也擠了過來,“大嫂,觀舟,沒事兒吧?”
見二人點頭,方才舒了口氣,“靈棚塌了,但是太重,這會兒外面的人想辦法托起來。”
托是不可能托的,木材與毛氈布拼湊起來的,塌了也只能挪開。
裴岸與裴辰看女眷無事兒,這才到前頭幫忙,臨行之前,安王爺家的人忽然喊道,“元章呢?”
“不在我這里。”
“快去找,元章!”
懷里孩子眨巴著眼,跟宋觀舟奶聲奶氣說道,“我是元章。”
……你是你倒是大聲說話啊!
宋觀舟趕緊應答,“在這里,元章在我這里。”
嗯?
披麻戴孝的兩個男人,舉著燭火循聲走來,看清宋觀舟面龐時,試探性問道,“四少夫人?”
輪到裴家來吊唁,三個女眷之中,這個太過貌美。
不用多說,定然是裴岸家的娘子,看著她懷里摟著脖頸的元章,男人舒了口氣,“元章,來父親這里,莫要累著少夫人。”
孩子乖巧應了聲,回到男人懷抱之後,轉頭看向宋觀舟,“娘——”
老天爺!
我可不是你的娘……
宋觀舟被鬧了個大紅臉,手足無措的跟孩子解釋,“好寶寶,你認錯人了……”
男人也趕緊制止孩子,“元章,娘不是這樣的,得有禮貌,喚聲少夫人即可。”
輩分什麼的,這會子也算不清楚。
說完,同宋觀舟賠了不是。
因男女有別,安王爺的棺槨恰好隔出來,安王府孝女孝媳不少,這會兒也過來,挨著蕭引秀和齊悅娘。
宋觀舟看著棺槨底部的長明燈,嘆了口氣,如若安王爺有在天之靈,只怕也不會瞑目。
金拂雲簡直膽大包天。
靈棚垮塌這事兒,嚇得諸多賓客慌張起來,好些人過來探看,許多信兒也傳了出去,已在安王妃跟前的金拂雲自然也听到,她眉頭緊皺,“可有人受傷?”
來傳信的小子,跪在跟前,低頭回話。
“除卻隆恩寺有兩個小沙彌跑得慢,被砸了個正著,旁的倒是不听得說受傷。”
安王妃一听,老淚縱橫。
“今兒這等的日子,也要讓王爺去得不安穩嗎?”
挨在身旁的秦老夫人、宏安郡主,紛紛安撫,小廝看老王妃吟泣不止,趕緊擺手,“王妃休要擔憂,適才風大才刮倒的,一會子就好。”
安王妃想著老王爺與世無爭,卻因著一口餅噎死,如此不甘,更添難受。
淚落難停,念叨不已。
“王爺啊,您可是安心去吧,這一府的人,不勞您掛著啊,王爺……”
這一哭,惹得女眷們也跟著落淚。
趁著愁雲慘淡之際,金拂雲悄悄脫開宏安郡主的視線,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一直走到院門外,才看到抖抖嗖嗖的小丫鬟秋英,“快些過來扶我。”
秋英衣物穿得不少,但在寒風之中根本御不了寒,听得大姑娘的聲音,連忙跑過來,可站得久了,腿腳凍僵,幾步走來,踉踉蹌蹌。
“大姑娘……,這會兒風大,您小心。”
“我交代你的事兒,可還記得?”
秋英重重點頭,“大姑娘放心,奴記得的,一會子奴就說是秦家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就是。”
金拂雲點頭,“萬萬不可說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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