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偶遇,算是徹底撕破臉。
金拂雲剛靠著丫鬟進入布莊,不等掌櫃來招呼,這個叫白芍的丫鬟已然先開口,“掌櫃的,樓上靠窗處,尋個雅間,我們大姑娘不喜喧鬧,擺了茶水後,就莫要打擾。”
“呃……,是!”
金家的大姑娘回來了。
布莊老板瞧了過去,趕緊親自引路,帶著上了二樓,尋了個僻靜的地兒,待白芍瞧著滿意後,方才下樓端茶倒水。
這布莊不小,樓下三間鋪面打通,擺放了各類常見布匹,粗細軟硬,絹絲綢緞,無一不有。
但上好的綾羅綢緞,自不會放在外頭,任眾人看去。
非得等這些個達官顯貴的女眷上門,引入二樓里雅間,問了喜好,再一摞一摞的抱上來,由著客人親自選樣。
不過,真正大富大貴的人家,也不喜拋頭露面。
像往日里金拂雲選料子,也是差使布莊老板親自送上門去選,今兒這麼親自上門的,還真是頭一遭。
可瞧著那丫頭,長得小眼楮塌鼻梁的,卻比瘸腿的大姑娘還有氣勢。
何等來路喲?
金拂雲入門之後,臉徹底冷了下來,“如今我多與故人說兩句話,都使不得了?”
白芍淡淡一笑。
小眼楮里倒是精光一閃,“奴也是奉大將軍郡主之命,要好生伺候大姑娘,您從前就是心底太過任善,任由下面的人糊弄,不然哪里會落得這等的名聲。”
入京之後,不過兩三日。
白芍白草,隨意走了京城幾個犄角旮旯的,也听得明明白白。
金拂雲听來,唇角微揚,露出諷刺之意,“我的名聲好也罷,不好也罷,將來也是郡王妃,小丫鬟做事兒,還是莫要學著你姨母,鬧得而今上不得台面。”
白芍听來,也不生氣。
依是滿滿笑意,看向金拂雲,“大姑娘,奴姐妹二人得將軍與郡主賞口飯吃,在奴心中,府上主子們好,就是奴所盼望著的。斷不會說大姑娘做了郡王妃,奴就不用心伺候的道理。”
“哼!父親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自回溧陽,短短月余的時間,金拂雲可謂是經歷了人生至暗,在大將軍的私宅之中,她挨了人生第一頓毒打,除卻一張臉,露出來的脖頸四肢外,全是被鞭笞得皮開肉綻。
父親坐在上位,冷眼看她掙扎哀嚎。
一次次冷聲問道,“可知錯了?”
金拂雲瘸著腿,躲不開,發髻松散,昝釵掉落,描畫侍書二人,直接在她跟前被杖斃。
看到血肉橫飛的丫鬟橫死在眼前,金拂雲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父親。
“難不成,您真要讓金七替了我嫁入雍郡王府?”
一听這話,金蒙冷笑起來。
“我的兒啊!你是我生的,是我養大的, 姑娘你七竅玲瓏心肝里打的什麼主意,為父一清二楚。”
“父親,孩兒的死活,您真是半分不管?”
死活?
金蒙輕輕笑了起來,看上去慈藹了不少,可一張嘴,幾乎要打殺了金拂雲。
“金家在你眼里,不也就是個玩物嗎?”
金蒙起身,慢慢踱步到奄奄一息的金拂雲跟前,慢慢蹲下身子,看著疼得冷汗淋灕的女兒,“我的兒,為父想過你與我如出一轍,卻斷不曾想到,你終究是個女子,心中除卻男人,你也想不到更好的天地。”
高看了你啊,我的女兒。
金拂雲忽地慌亂起來,她知曉父親平穩的語氣里,夾帶著對她的失望,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不不不!
這是她嘔心瀝血的第四世啊!
萬萬不該就此身死,掙扎起來的金拂雲,一把拽住了父親厚重的大手,“父親,女兒定然听話,人生在世難免走錯路,求父親看在我年輕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
“饒了你?”
金蒙似是听到笑話,笑得金拂雲的心沉了下去,方才緩緩說道,“我的兒,你做的那些事兒,樁樁件件,都是要把為父與你母親、乃至整個金家送到黃泉之路的,讓為父怎地饒了你?”
金拂雲趕緊搖頭。
“不,父親定然起了誤會,可是青三姑胡亂稟來的,女兒除卻心系裴四郎之外,再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兒,父親!女兒之心,天地可鑒,斷不敢欺瞞您老人家!”
金蒙看著眼前被鞭笞得不成樣子的女兒,卻依然口舌要強。
——概不認罪!
“余成替你做了不少喪盡天良之事兒,莫要以為為父全然不知?”
余成!
金拂雲知道,有些事兒只能死咬著不知,興許父親還能真正的饒了她性命,若不然,以父親最厭沒有硬骨頭之人,她就是真正和盤托出,換來的也不過是暴斃二字。
她四世過來,一不敢低估聖上,二不敢小看父親。
果不其然,金蒙差人繼續責打,沾了鹽水的皮鞭,讓她暈死幾次,又被一盆冰涼的水潑醒。
反反復復。
從天亮,用刑到天黑。
金拂雲只認愛慕裴岸,也默認了隆恩寺之事兒,但青梅園老鴇子死在刑獄、朱三畏罪自盡,以及碼頭茶樓大火,她通通裝作不知。
更莫提……,安王爺薨亡之事。
到後頭,金拂雲只剩下一口氣,還是那般的鐵骨錚錚,“父親,我縱使再狂妄,也不敢做那些個大逆不道的事兒,父親,女兒是您教養出來的,手段本事,無不偷師于您,斷不敢胡亂把金家送到風口浪尖。”
這是她磕磕絆絆說出來的話,瞧著像是肺腑之言。
金蒙饒了她。
她被抬回母親房中時,母親一邊抹淚,一邊喃喃自語,“……那裴家的郎君,到底是給你下了何樣的迷魂藥,讓你不顧父母親族,要去加害他的娘子?”
金拂雲燒了三日,方才清醒過來。
身上的傷痕,縱橫交錯,每日里都要涂藥,溧陽的雪天里,旁人時常被凍得哆哆嗦嗦,唯有她,拖著一條瘸腿,一聲不吭的任由丫鬟們撕開與血痕粘在一起的紗布。
“母親,女兒錯了。”
宏安郡主羸弱矮小,完全不像其母親那般的高挑艷麗,看似溫和懦弱的女子,輕撫女兒瘦弱的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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