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舟咽下了其他話,當個不說話的花瓶好了。
可裴秋芸仍覺得一並兒把事兒安排妥當,才對得起昨兒白茶跪在自己跟前的擔憂,輕瞥了立在屏風處的茶姑姑一眼,裴秋芸接著說道,“阿秀,雅兒姑娘可是已往老四跟前送去了?”
這……
蕭引秀說不出那句被世子收用的話,她低垂著頭顱,滿面煞白,不知是原本的臉色,還是鉛粉敷太多。
一言不發。
裴秋芸愣了一下,復又喊道,“阿秀?”
蕭引秀低低應了聲,“嗯。”卻不說旁的,裴秋芸覺得有些奇怪,欲要再度追問時,听得蕭引秀滿面死灰,低聲說道,“長姐怕是要再給老四另選個可心的人了。”
什麼?
裴秋芸正準備端起茶盞,吃口熱茶,忽地听到這話,扭頭看去,“阿秀,這是何意?”
蕭引秀說不出來這等子的丑聞,可裴秋芸又咄咄逼人。
好一會兒,屋子里都是靜寂,古妙鳳偷偷瞟了一眼宋觀舟,卻看到她也正好看過來,眼眸里全是頑皮的笑意,差點也沒忍住,險些笑出了聲。
眼見不能不說時,蕭引秀低嘆一聲,“長姐,雅兒姑娘極好,我瞧著舍不得,留在跟前用了。”
啊?
一直听得屋內動靜的茶姑姑,耳里傳來這句話時,登時覺得不妙。
裴秋芸也愣住了。
“阿秀,你跟前好丫鬟多的是,哪里缺雅兒一個——”
“長姐,世子昨兒晚上已收用了。”
“混賬!”
裴秋芸再沒忍住,茶盞重重砸在桌案上,眾人一驚,齊齊看了過去,就見裴秋芸滿面陰沉,眉宇重結,眼眸里全是凌厲之色。
蕭引秀趕緊起身,“長姐息怒——”
“我就說辰哥兒怎地這般熱心,原來是打著這麼個主意!”她欲要再言,可也知曉,再多斥責,也改變不了事實已成。
“雅兒姑娘極好,難得世子喜歡,……就留在跟前。”
蕭引秀幾乎是肝腸寸斷的說出這些話,討高氏入門時,就說這是最後一個妾侍,可如今又多了個方雅兒。
她這一屋子里,小丫鬟們個個長得中規中矩,壓根兒不敢用點周正嬌俏的丫鬟。
防的就是裴辰。
可防得住嗎?
蕭引秀心頭全是無法言說的委屈,裴秋芸欲要多說兩句,當看得蕭引秀眼眸里含淚,重粉敷面,忽地反應過來,不由得長嘆一聲,拉過蕭引秀來,“阿秀,你就是這麼的綿軟性子,太過縱容辰哥兒了。”
話音還在舌尖纏繞,轉頭忽地嚴厲了口風。
“宋氏!”
宋觀舟兩輩子,最恨這個宋氏的稱呼,她瞧著像教導主任一樣的裴秋芸,心生厭惡。
故而也就不曾起身,只抬了頭,語氣不溫不火道,“郡王妃有何指教?”
梅太太一听,哪里要得!
果不其然,裴秋芸欲要起火,梅太太趕緊勸解,“郡王妃大人大量,觀舟這孩子性情猶如稚子,莫要與她計較。嬸子听來,也知是郡王妃跟前的這個雅兒姑娘,調教得極好,否則世子那般挑剔的人,凡人豈能入了他的眼,這些事兒……,郡王妃應是最為明白的。”
裴秋芸所有好心情,此刻全然沒了。
她看著毫不示弱的宋觀舟,心道,此女真是禍害啊!可也知曉,這會子不是收拾宋觀舟的好時候,尤其是外頭劉婉劉韻也被丫鬟婆子們簇擁進來。
當著兩個可以說親的姐兒,裴秋芸忍下了對宋觀舟的厭惡。
隨便說了兩句,直接打發了宋觀舟。
被攆出來的宋觀舟,站在涼風里,瞧著不遠處,昨兒還囂張的茶姑姑,滿臉失色看向跪在她跟前的方雅兒。
蝶舞蝶衣見到少夫人自己出來,趕緊迎了上來。
左右攙扶,上下打量。
“少夫人……,可受了委屈?”
宋觀舟搖搖頭,朝著白茶母女那邊,努了努嘴,“怎地回事兒?”
話音剛落,蝶舞低頭笑出了聲,“少夫人若不用在這邊候著的話,咱們回韶華苑,路上奴跟您慢慢說來。”
“好。”
裴秋芸哪里想要她候著,恨不得從前不認得,往後不相見,她在滇南,自老太妃薨亡之後,她就是說一不二的女主人,從不曾有人敢這般輕視她。
適才,宋觀舟坐在交椅之上,身姿放松,沒有半點恭敬順從。
如何不惱?
打發了干淨!
剛出世子小院,外頭忍冬帶著荷花,也候在牆根角,眼見三人出來,再不見其他少夫人的身影,忍冬心中覺得不好,立時幾步小跑到跟前,“少夫人,奴這才打听到,原來那雅兒姑娘,竟是被世子收用了。”
宋觀舟輕笑,“是啊,二哥……,倒是個妙人。”
不管有心或無意,宋觀舟都覺得要請裴辰一頓大酒,今兒瞧著蕭引秀那面容,還有裴秋芸的臉色驟變,實在是極爽的事兒。
路上,蝶舞這才說來白茶母女。
“那老虔婆不是瞧著少夫人您好欺負嗎?也不知在屋內听得什麼,出來就尋她女兒,待方雅兒到她跟前,奴才瞧到,半張臉腫得老高,幾乎是要破相了。”
“呃……,是二嫂打的?”
蝶衣得意的點頭。
“奴使了幾個大錢,粗使小丫頭就全數說來,今兒天不亮,世子與世子夫人就打了起來,方雅兒被世子夫人給了重重一耳光,皮肉嫩,登時就腫了起來。”
宋觀舟冷笑,“茶姑姑也是個妙人,既覺得女兒好,為何不送上郡王爺跟前,說來,郡王爺可比二哥能耐得多。”
呃——
忍冬听來,抬頭看了四周,見無外人時,才低聲說道,“奴適才瞧了一眼雅兒,生的瓜子臉,郡王爺……,不喜瓜子臉的女人,說是刻薄。”
“呃……,原來如此。”
當然——
忍冬又道,“听得說郡王爺不怎地用郡王妃的人,倒是天南地北的,籠絡了好些美人在府里。”
反正就是一句,劉珂也不喜裴秋芸的做派。
同時,也防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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