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看向華重樓,華重樓趕緊放下藥箱,翻了一會兒,尋到巴掌大的寶瓶,“還有兩粒。”
孫大夫大喜,從華重樓手中取來,遞給胡太醫。
“這是華家鎮宅丸藥,與別家的至寶丹方子雖是大同小異,但在劑量之上略有改動,功效看來,甚是不錯。”
胡太醫接過來,摘開瓶塞,放到鼻尖輕嗅,片刻之後問道,“犀角放了不曾?”
孫大夫點點頭。
“犀角、麝香、安息香、玳瑁、琥珀、雄黃、朱砂、金箔、銀箔、沉香、升麻、黃蓮、芒硝還有百余年的山參等等,單獨服用,未必能治少夫人今兒的病,但連著胡太醫您說的行針,怕是能有奇效,如若能讓少夫人痰熱清減四散,也是好事兒。”
胡太醫點頭,“多了升麻、黃蓮,倒是用的極重,不過今兒少夫人痰迷心竅難能醒來,還真就要這重藥!”
孫大夫點頭,“在下身在市井之中,也遇到不少這般渾噩難醒之人,雖說用的都是些要命的方子,極是不符藥理,但都到跟閻王爺爭命的份上,不下些凶險的招數,還真就于事無補。”
趙大夫也點頭,“倒也是!胡太醫,您行醫多年,又在朝中,只會見得比我等多的多,且看您的吩咐,我同孫兄做您的幫手就是。”
“好!”
胡太醫略微思索,同二人低聲洽商。
他三人拿了初步的治療方案,轉頭欲要同慧覺大師稟一聲時,慧覺大師已差人開始東西南北燒制上香。
空暇之處,慧覺大師停下誦經,“胡太醫,你只管治你的就是。”
“大師,可有何吩咐的?”
慧覺大師抬頭,看了院落廊檐下的主僕眾人,個個殷切期盼,不似是別的府上,虛情假意,眼淚都落不下來一滴。
他沉吟片刻,同胡太醫說道,“治人你拿手,怎地個治法,你做主就成。我只管拖著命格里的小人小鬼,莫要在這時候給你添亂就是。”
胡太醫走到跟前,低聲問道,“真有這些個腌髒玩意兒拖住少夫人了?”
慧覺大師哼了一聲,“若不信,就莫要問。盡人事,听天命,我瞧著少夫人命不該絕!”
要絕也不是這時候!
說罷,又閉著眼,喊著徒弟敲著木魚跟在身後,他以足丈量,從東走到西,從南行至北。
末了,喚裴岸出來。
“你與她夫妻一場,夙世因緣,你心中舍不得她,她也記掛著你,站在這中央地兒上,心中喊她九十九次。”
裴岸按慧覺大師安排,立在院子正中間的位置。
“大師,不用喊出聲麼?”
慧覺大師搖頭,“不用,誠心誠意喊她名字,九十九次。”
置身于噩夢之中的宋觀舟,又看到了宋行陸的慘狀,他死不瞑目,在一處深淵之中,凝視著自己。
宋觀舟哭喊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都來到你身邊了,哥哥!”
身邊兩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少夫人,命啊,這就是命。你也來同我們作伴吧,我與姨娘等您很久了——”
宋觀舟捂著眼,悲慟大哭。
“自管自的,投胎也好,輪回也罷,纏著我作甚,我能與你們什麼好處!”
金珠笑眯眯道,“少夫人,原來您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啊,我與姨娘思來想去,還是等著您,沒準兒能跟您去一趟新時代,不要受這些個鳥氣。”
宋觀舟不予理會,只朝著深淵喊著哥哥。
秦老夫人听得心里極為難受,轉頭拉過忍冬,低聲說道,“你家舅老爺還不曾來過信?”
忍冬哽咽道,“一直不曾有。”
“哎!這孩子,也不知在哪里,我听得說四郎與二郎都去尋了。”
忍冬抹了把眼淚,“是的,開春就去尋過,原本以為在老大人跟前守墓,可去的人回來說,舅老爺早早離去,行蹤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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