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間里，西澤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昂貴的紅木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公告……僅僅是一則公告……”他低聲自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挫敗感。
他精心策劃的這場“壓力試探”，投入真金白銀收集籌碼打壓股價，本意是觀察天方集團核心層的反應速度和決策模式，從而判斷幕後真正的掌舵者是保守的周守志，還是更重情義的顧雲溪。
他預想了兩種結果︰天方資金入場護盤，則坐實顧雲溪掌權，後續針對天方的策略需更謹慎；放任下跌，則說明周守志主導，可利用其“斷尾”特性進行更猛烈的局部攻擊。
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選擇了第三條路——零成本護盤！
僅僅通過一則真假難辨但極具沖擊力的公告，就瞬間逆轉了市場情緒，將恐慌拋售轉化為瘋狂搶籌。他投入打壓的資金，非但沒有測試出想要的答案，反而可能面臨被洶涌的買盤“悶殺”的風險。
“高明……真是高明。”西澤不得不承認對手這一手的漂亮。
這手法透著一種舉重若輕的霸道和狡黠，既避免了暴露集團內部的權力結構，又成功化解了危機，甚至可能利用市場情緒反割一波空頭。
這風格……不像周守志的老成持重，也不完全是顧雲溪的銳利直接，反而讓他想起一個更傳奇、更不按常理出牌的身影——方陽。
“難道他已經醒了？”西澤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如果方陽這個華爾街眾多機構最懼怕的人已經醒了，那這場收割大戰，最終的勝利者還真的不好說。
西澤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最終做出決定。
既然試探已經失敗，再糾纏下去只會徒增損失。當務之急是趁著股價沒有上漲太多，將自己借來的籌碼快速買回來，安全撤離。
他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向分散在幾個不同交易席位的操盤手下達了清晰的指令︰“現在就掛隔夜單，以明天的漲停價，清空中弘地產所有空頭頭寸。速度要快，能撤多少是多少。”
他關掉行情軟件，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方陽這個名字，已經快成為他的心魔了。這場圍繞所有華資機構的暗戰，看來比他預想的要棘手得多。
翌日，股市開盤。
中弘地產毫無懸念地以巨量封單牢牢釘死漲停板！股價死死封在漲停價位上，分時圖呈現一條筆直的一字線。
無數搶籌的單子堆積在買一檔，望眼欲穿卻毫無成交機會。
股吧里一片歡騰，“黃金地產”、“價值重估”、“方神概念”的標簽被瘋狂刷屏。昨天的質疑者要麼消失，要麼改口高呼“格局小了”。
還有因為加了杠桿，差點因為中弘地產的連續下跌而爆倉的散戶，激動下跑到方陽的社交賬號下留言︰“方神，剛外面人多，我在這兒給你磕一個，要不是您，我就真的要傾家蕩產了。”
甚至在中弘地產的帶動下，其他的地產股，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反彈，搞得就好像，整個地產板塊都因此受益一樣。
西澤本來還想掛隔夜單，買回部分籌碼，對沖空單。
誰知道哪怕以他的機構通道，都根本買不到股票，只能暗罵華國的散戶太瘋狂，砸盤的時候一起砸，搶籌的時候又一起瘋搶，跟神經病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中弘地產都是一字板漲停，封單數十萬手。
里面的散戶跟過年一樣，每天都歡天喜地的。
和其他股票里虧得要跳樓的散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西澤之前做空的利潤早就吐完了，現在已經開始損失本金，如果再加上融券所付出的巨額手續費，他這一次做空的損失，不會低于30。
不過好在，這筆錢沒有白花，他至少試探出，天方集團內部，還有高手。
不管是不是方陽王者歸來，起碼在接下來的多空對決中，他們外資聯軍，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當然，有芬克這個老狐狸在，不管其他的華爾街機構怎麼樣，反正黑石集團內部，是一直都保持警惕的。
他們在新任副總裁彼得的帶領下，收割了一波華資，卻並沒有表現出很興奮的樣子，反而要求彼得再接再厲，尋找更多可以收割的華資機構。
最好能找到華資主力，一舉將其擊潰。
彼得哪能應付如此復雜的局面？他之前的所有消息來源，都來自天方集團，所以這次，也只能第一時間通過卡琳娜，向天方集團求助。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方陽的耳中。
他听完之後，立即就笑了起來，一臉揶揄道︰“雖然早就猜到這些老外貪得無厭，但是表現的這麼急切，還是令人有些不恥啊。”
前來向他匯報的顧雲溪嘆道︰“他們急于求成是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因素，大概就是想考驗一下彼得，到底是不是真心幫他們掙錢。”
“也就是說，這個誘餌，我們必須要拋出去嘍？”
“是的，如果想按照原定計劃，把他們引入陷阱，之前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錯，尤其不能讓他們產生懷疑。”
方陽點頭道︰“行吧，那就給他們一點甜頭，讓彼得率領黑石集團去港股收割華資吧。”
“港股？那可是四大家族的地盤，你難道要犧牲他們的利益？”
方陽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國內的機構之前已經虧過一次錢了，再讓他們付出，他們會有意見的。輪也該輪到港資了，更何況，李家人最近和英資銀行走得有些近，大規模交換股份，也是時候敲打他們一下了。”
“可是，港城的四大家族，不是我們的盟友嗎？我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讓他們虧錢，會不會不太好？”
“嘿，你這話說的奇怪！是黑石集團要去收割他們，我們是去幫忙的，只是沒有頂住罷了，這該怪不到我們吧？”
顧雲溪︰“……”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果然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港城的四大家族，被你賣掉還要說聲謝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