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他們兩個站在那里不行，會被發現的。”阿木適時提醒道。
“那能怎麼辦？總不能把他們毀尸滅跡吧？”龍婆婆瞪了孫子一眼，加快了步伐。
小區里偶爾也有其他的住戶出來散步，都對他們兩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干嘛的。
而龍婆婆顯然很不喜歡這種目光，只是礙于在人家的地盤上，只能苦苦忍耐。
這時候，她忽然看見了不遠處的無人值守超市，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咦，這是什麼地方？賣東西的嗎？”
龍婆婆朝里面看了看，沒看見人，渾濁的眼楮里頓時閃過警惕的光芒。
她的孫子阿木比她高出兩個頭，卻像個孩子似的躲在她身後，黝黑的臉上寫滿不安。
“這地方沒人氣。”龍婆婆用苗語低聲說，枯瘦的手指輕輕撥開布袋口，一只通體碧綠的飛蟲探出頭來︰“連只活物都沒有。”
阿木點點頭，寬大的手掌不自覺地摸向腰間別著的竹筒。那是他的本命蠱‘青絲’，一條細如發絲卻能瞬間致人死地的蠱蟲。
趙勁松之所以派人陪著他們，就是怕他們不懂現代科技，鬧出誤會來。
結果這兩人一意孤行，竟然真的把無人超市，當成了龍潭虎穴。
就在兩人糾結時，自動門‘唰’地一聲打開，暖氣撲面而來。龍婆婆猛地後退半步，布袋里的甲蟲‘吱’地叫了一聲。
“歡迎光臨天方智能生活超市。”頭頂傳來甜美的女聲，卻不見人影。
阿木的肌肉瞬間繃緊，竹筒里的‘青絲’蠢蠢欲動。
超市內部亮如白晝，貨架整齊得令人發指。沒有收銀員，沒有理貨員，甚至沒有其他顧客。
只有幾個半人高的機器人在貨架間無聲滑行，金屬外殼反射著冷光。
龍婆婆的鼻翼翕動，她在嗅——不是人類的氣味，而是某種陌生的、金屬的味道。
她活了八十七年，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苗疆的深山老林里，毒蛇猛獸她都不怕，可這些沒有生命的鐵疙瘩卻讓她後背發涼。
“婆婆，要不我們回去？”阿木用苗語問，聲音壓得極低。
“不，他們說這里很安全的，我們進去看看。”龍婆婆眯起眼楮，從布袋里摸出一只芝麻大小的黑蟲︰“讓‘探路蜂’先去瞧瞧。”
她將黑蟲放在掌心，對著它吹了口氣。黑蟲振翅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幾不可見的細線，直奔最近的貨架而去。
就在這時，一個圓頭圓腦的機器人突然轉向他們，藍色的電子眼閃爍兩下︰“檢測到不明蚊蟲，啟動防護協議。”
龍婆婆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機器人頭頂彈出一個微型裝置，‘咻’地射出一道紅光。空中的黑蟲瞬間化為青煙。
“我的‘探路蜂"！”龍婆婆失聲尖叫，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機器人︰“阿木！”
阿木早已抽出竹筒，一條幾乎透明的細線從他指尖射出，直奔機器人而去。
可那細線剛踫到機器人的金屬外殼，就‘啪’地一聲彈開了。
“警告！檢測到攻擊行為。”機器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整個超市的燈光瞬間轉為紅色。遠處傳來其他機器人移動的嗡嗡聲。
龍婆婆迅速從腰間摸出一個骨粉包，這是能讓方圓十丈內活物昏睡的‘五更倒’。就在她準備撒出骨粉時，超市的廣播突然響起︰“識別到新用戶，請問需要購物幫助嗎？”
聲音溫和得不像話，與閃爍的紅光形成詭異對比。龍婆婆的手懸在半空，與阿木面面相覷。
“什……什麼？”龍婆婆試探著用生硬的普通話問。
紅光轉為柔和的藍光，那個圓頭機器人滑到他們面前半米處停下︰“尊敬的客人，我是購物助手小智。請問需要什麼商品？我可以為您取來。”
龍婆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小心地把骨粉包塞回腰間，湊近阿木耳邊︰“這鐵傀儡會說話？”
阿木搖搖頭，又點點頭，顯然也拿不準。
機器人似乎察覺到他們的困惑，電子眼彎成兩道月牙︰“本超市采用全智能系統，您只需說出想要的商品，我會為您取來並完成結算。支持語音、觸屏和掃碼三種操作方式。”
“觸……觸什麼？”龍婆婆的普通話更磕巴了。
“婆婆，它說要幫我們拿東西。”阿木這次听懂了，眼楮亮了起來︰“像山下的送貨郎。”
龍婆婆將信將疑，但還是清了清嗓子︰“要……要一袋米，一包鹽，兩斤豬肉，還有……一包繡花針。”
“好的，請稍等。”機器人轉身滑向貨架，動作流暢得不像機械。另外兩個機器人也靠過來，一個去生鮮區，一個去日用品區。
不到一分鐘，三個機器人就帶著商品回來了。
龍婆婆瞪大眼楮看著它們把東西裝進一個發光的籃子里，然後那個叫‘小智’的機器人說︰“共計五十三元八角，已從住戶信用賬戶扣除。需要送貨上門嗎？”
“不……不用。”龍婆婆一把抓過籃子，警惕地後退兩步︰“我們自己拿。”
“好的，期待再次為您服務。”機器人鞠了個躬，和其他兩個一起滑走了。超市的燈光恢復正常，仿佛剛才的對峙從未發生過。
走出超市，龍婆婆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阿木也好不到哪去，額頭上全是冷汗。
“這些鐵傀儡……比蠱蟲還邪門。”龍婆婆喃喃道，翻看著籃子里的東西。鹽是精致的小袋子，豬肉切得方方正正包在透明盒子里，繡花針一包十根，根根閃亮。
她突然注意到籃子里多了一個小圓環，銀色的，上面有個小燈在閃爍。
“這是什麼？”阿木好奇地想拿起來看。
龍婆婆猛地拍開他的手︰“別踫！可能是鐵傀儡下的蠱！”
就在這時，圓環突然發出聲音︰“您好，我是智能手環小安，可以幫您……”
龍婆婆二話不說，直接把手環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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