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也是冷笑著說道︰“這個周二牛原本已經是四級鉗工了,每個月基本工資五十二塊八毛錢,就算老婆和兒子都不上班,光是靠著他的工資也足夠一家三口過上好日子了;再說只要花上五六百塊錢就能夠買到一個紅星軋鋼廠的工作名額,到時候他和兒子一家兩個工人,等他兒子轉正後,爺倆一個月至少也能掙到七八十塊錢,到時候再給兒子娶個媳婦、成個家,多好的小日子?”
說到這里何大清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才繼續說道︰“這個周二牛不想著努力學習技術、盡量提升自己的工級,反而搞些歪門邪道,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車間里的那些報廢零件和邊角料的身上。大家也都經歷過以前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誰還沒有見識過或者听說過那些撈偏門的家伙最終的下場?”
李波濤和房大虎都是不由認可地點了點頭,他們也算是在這四九城里生活多年了,當然听說過一些靠著撈偏門一時混得風生水起的家伙,可是最終不是尸首兩端、死于非命,就是身落殘疾、苟延殘喘,一百個撈偏門的家伙,能夠有上三五個獲得善終,都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何大清掏出一盒駱駝香煙,分別遞給兩人一根,自己借著手里的煙屁股續上一根後,繼續說道︰“老房你也別覺得周二牛老婆現在可憐,我想問問你,你說周二牛老婆知不知道周二牛一直都在從紅星軋鋼廠里偷竊物資?”
房大虎略做思考後開口說道︰“如果說周二牛只是偶爾偷竊一兩次的話,他老婆還真得不一定能夠知道,但是從目前實際情況來看,這個周二牛可是常年一直都在偷偷從軋鋼廠里往外夾帶各種報廢零件和邊角料,身為周二牛的枕邊人,又怎麼可能毫無覺察?都說一個被窩里睡不出兩種人,弄不好周二牛老婆還會是他丈夫最大的支持者呢。”
何大清點了點頭︰“既然周二牛老婆早已經知道丈夫在長期從紅星軋鋼廠里偷竊物資,就算是一個小學生也應該明白,周二牛這種行為就是在犯罪。身為周二牛的老婆,她不僅僅沒有阻止周二牛的犯罪行為,而且還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難道她不知道周二牛從黑市高價購買的肉類和各種票據,花得都是出售盜竊軋鋼廠物資所獲得的贓款?據我所知如果不是周二牛在接受審訊時,一口咬定他的老婆和兒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偷竊行為,恐怕周二牛老婆也得接受勞動改造。”
李波濤在旁邊低聲說道︰“這個周二牛老婆既然在明知自己丈夫偷竊軋鋼廠物資,她還心安理得的享用著贓款購買的各種物資,那麼如今她受到這種處理結果,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如今周二牛家也算是徹底完了,周二牛和兒子都成了勞改犯,即使服刑期滿出獄以後,也根本沒有正式單位會接收這種刑滿釋放人員,更不用說周紅軍今後結婚成家了,好人家的閨女,誰會嫁給一個刑滿釋放的勞改犯?”
房大虎咧了咧嘴︰“我說你們兩個家伙有完沒完?我也不過只是隨口感慨一句,就惹來你們兩個家伙的長篇大論。說實話就周二牛老婆那個潑婦,簡直就是賈張氏第二,咱們九十五號四合院里有幾個人不煩她?這回軋鋼廠把周二牛家的房子收回,正好把這個潑婦趕出九十五號四合院,咱們也能夠耳根子清淨一些。”
何大清嘿嘿笑著說道︰“告訴你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保衛處負責跟市局進行對接工作的一位副科長在食堂吃飯時提到,周二牛所交代從軋鋼廠盜竊物資累計金額超過了一千八百多元,可是這個家伙在市局刑偵處接受審訊時,說是贓款都在黑市高價購買豬肉、煙酒和各種票據全花了。因此在市局要求周二牛通知家屬,繳納罰金時,這個家伙竟然說家里沒有錢。”
李波濤不由瞪大雙眼,吃驚地說道︰“看來這個周二牛一定是提前跟他老婆商量過了,估計就算是公安人員到周二牛家進行搜查,也找不到多少錢,他們兩口子肯定是把錢藏在了一個極其秘密的地方。”
何大清點了點頭︰“那位副科長也是這樣分析,不過既然周二牛拒不繳納罰金,法院那邊肯定會對其追加服刑日期,搞不好就得額外增加個三五年的刑期了。”
李波濤感慨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個周二牛到底腦子里想得是啥玩意兒,為了不交罰金,竟然寧願增加服刑日期。只不過恐怕周二牛沒有想到,他所要服刑的地方那可是大西北。我們食品廠車隊的駕駛員曾經開車去過幾趟,听他說那里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黃沙彌漫,平時經常刮著四五級的大風,大風裹挾著沙子打在臉上,就如同被針扎一樣疼;尤其是那里十分干旱,常年很少降雨,喝的水要組織人到十多里遠的地方挑。在那里服刑的勞改犯,每頓飯只有一兩個棒子面窩窩頭和一小塊咸菜疙瘩,最多的活就是不停地挖坑種樹,每天都有一定的規定數量,如果偷奸耍滑、不好好接受勞動改造,別說飯、就連水也不給喝。”
何大清和房大虎雖然以前經常听說,刑期長的勞改犯大都會被押解到大西北農場接受勞動改造,可是還真得不知道那里的實際情況,今天听李波濤這麼一說,兩人也是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在那種條件極其惡劣的環境下,每天都要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再加上又缺少食物,普通人想要熬過十年的勞動改造,還真得不太容易,以周二牛這種情況,如果再增加三五年刑期的話,估計很難再回到四九城了。
只不過他們也不會覺得周二牛值得同情,還是那句話,他就是咎由自取、活該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