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雲的身形一陣微微顫抖，雙眸中滿是復雜之色，與自己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親孫女相對而望。
“你說的不錯，當年你爹也說過幾乎相同的話。
可我身為葉氏一族的族長，許多事情早已身不由己。
我首先是一族之長，其次才是一個父親，一個爺爺。
當然我知道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也已經沒有用了，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又何嘗不想讓你遠離這修行界的紛爭，平平安安度過此生。
可惜這幾年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怕是大限之期不遠矣。
一旦我不在了，葉家又將何去何從。
我希望在我離開後，有人能夠繼續替我守護葉氏一族。
本來這個最合適的人選是你爹，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所以我希望把葉家托付給你。”
葉紫笙搖了搖頭。
“對不起，葉老家主，你這次恐怕所托非人了。
別說我根本做不到，就算我能做到，我也沒興趣。”
葉凌雲臉頰之上滿是落寞之色，緩緩將身子背了過去。
“丫頭，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忽然召你回葉家？”
葉紫笙貝齒輕咬，冷冷的回道。
“自然是為了逼我父親現身，畢竟在你眼中，他才是最適合葉家的掌舵人。”
葉凌雲捋了捋胡子，眼神中滿是欣慰之色。
“你很聰明，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
葉紫笙眉宇間閃過一抹狐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凌雲緩緩走到窗前，袍袖一揮，一層結界法陣將整個房間都包裹了起來。
緩緩將手伸進衣袖中，取出了一封泛黃的信箋，朝著葉紫笙遞了過去。
“你不妨先看看這個再說……”
葉紫笙眉心緊鎖，接過葉凌雲手中的信箋。
當信箋打開的瞬間，葉紫笙的手掌都不禁微微顫抖了起來，眼眶泛起了一層水霧。
“這是父親的筆跡……”
葉凌雲輕嘆一聲，似乎想起了一些過往之事。
“不錯，這封信乃是五年前你父親寫給我的。
他要去找你娘，而且他似乎預感到了此行會有危險。
信中說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希望我能夠暗中保護你的安全。
這些年你以為避居偏遠之地，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可惜在這不羈山靈域之中，只要有人就會有紛爭，又何來的與世無爭。
無論承認不承認，你始終都是葉家之人。
因為你娘的緣故，這些年對于你心懷怨懟之人不在少數。
你不會真以為，單靠譚七和你父親留下的那十幾名護衛，便能夠護你周全吧？”
葉紫笙面色凝重，直勾勾的朝著葉凌雲望去。
“所以這些年一直是你在暗中保護我，這才使我一直未受外界侵擾？”
葉凌雲並未直接回答，可事實已經在明顯不過了。
“我承認召你回葉家乃是出于我的私心，因為我不相信我最優秀的孩子當真會死于非命。
而且無論出于對你父親的承諾，還是出于對葉家未來的著想，我都必須這樣做。
再有就是你我之間畢竟流淌著相同的血，正所謂覆巢之安有完卵。
一旦我隕落之後，這世間在無人能護你周全。
所以不單單是葉家需要你，同樣你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葉家。”
在听完葉凌雲的解釋後，葉紫笙雙拳緊攥，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不成，若不是大哥哥拼死相救，我怕是早已經殞命在古碑山中了。
還有葉芸娘，你明知道她巴不得置我于死地，卻讓她暗中尾隨于我。
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葉凌雲輕嘆一聲，朝著窗外的明月仰頭望去。
“你體內有著你娘留下的東西，真到了生死關頭，禁制會自行解開。
至于芸娘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他並非是我派去的。
不過即便我知曉了此事，也絕不會出手干涉。
畢竟若是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起，你將來又如何能執掌葉氏一族。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遭遇到古碑山的青潮，而且還能從青潮之中平安歸來。
這些都是我始料未及的……”
葉紫笙的眼眶一片通紅，終于忍不住朝著葉凌雲厲聲嘶吼道。
“就算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所謂的考驗。
我父親留下的十幾名護衛，除了譚七叔和孫禹叔兩人外，其他人全都為守護我而死。
他們全都是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在我眼里如同親人一般，可現在他們全都不在了。
我現在一閉上眼楮，腦海里全都是他們血淋淋的摸樣……”
葉凌雲深吸了一口氣，一雙老眸微閉。
“抱歉，我別無選擇。
如果你想為他們報仇的話，那就更應該讓自己先強大起來，才能夠為他們報仇雪恨。
我知道我現在無法說服你接受這一切，所以你我之間，不妨把這一切都當做一個交易如何？”
葉凌雲和葉紫笙四目相對，久久未曾言語。
夜幕之下，整個寧海成都籠罩在一片燈火通明之中。
沙陽坊位于寧海城西北邊緣，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老舊的街舍。
亥時還未到，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偶爾能看見幾名衣衫破舊的平民走過。
而且大部分都是些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和燈火闌珊的城中心相比，這里簡直就是不堪入目。
說這里是寧海城的貧民窟，也一點不為過。
“喂，你會不會搞錯了，那什麼燕人盟真的在這里？”
九嬰朝著眼前黑燈瞎火的街道環顧了一圈，眼神中滿是嫌棄之色，嘴里暗暗嘀咕起來。
“哪有正經人會選這種地方開宗立派，難不成這燕人盟走的是丐幫的路子？”
望著眼前破爛的街道，我心底也是暗自揶揄起來。
“應該不會有錯，通靈牌上顯示這燕人盟的位置就在這沙陽坊啊！”
就在我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粗獷的喝聲。
“前面那兩個棒槌，讓一下……”
我蹙了蹙眉回身望去，夜幕之下，一道魁梧的身形正朝著我們所在的發方向大步流星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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