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猛然轉身,劍鋒直指孫權顫抖的胸膛,眼中血絲密布,聲音里滿是悲憤與質問︰"二公子!主公所有湯藥和吃食皆經你手操辦!主公突然毒發身亡,若不是你暗中下毒,又會是誰?!"他的劍尖在月光下微微晃動,映出孫權煞白如紙的臉。
話音未落,張 突然暴喝一聲︰"大膽狂徒!主公尸骨未寒,你竟敢在此血口噴人!"老臣袍袖翻飛,身後陳武、全琮二人立刻挺槍而出,槍尖寒光閃爍,直逼魏延要害。眼看一場混戰一觸即發。
"住手!"周瑜的怒吼如驚雷炸響,震得在場眾人皆是一滯。眾將雖收住攻勢,卻仍緊握著兵器,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魏延,周身散發著凜冽殺意。
周瑜緩步上前,面色陰沉如鐵,盯著魏延沉聲道︰"魏延,既然你言之鑿鑿說是二公子害了主公,可有真憑實據?"
魏延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撲通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都督!當時最後一次喂藥,我連日奔波守護主公,實在抵擋不住困意,只是假寐了片刻。再醒來時,便是主公毒發身亡...我...我並未親眼見到他下毒!"說到此處,他捶打著地面,悔恨與不甘溢于言表。
周瑜眉頭緊皺,眼中寒芒閃爍︰"既然沒有證據,那你為何又要斬殺醫官?!"
魏延頓時語塞,支吾片刻才說道︰"那醫官說主公只是暴病而亡...可主公分明中毒!我一時悲憤交加,更何況主公毒發而亡,這醫官定脫不了干系!我才怒急之下斬了他!"他的辯解回蕩在寂靜的碼頭,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孫權突然甩開攙扶的親衛,踉蹌著向前撲了半步,眼中血絲密布,癲狂大笑震碎夜霧︰“魏延!你還有何話可說?!公瑾兄長!這等奸賊不除,如何告慰兄長在天之靈?!”他顫抖著指向魏延,玄色喪袍滑落肩頭,露出內里浸透冷汗的中衣。
周瑜尚未開口,魏延已如困獸般暴起。魏延雙目赤紅如血,猛地將染血長劍直指孫權鼻尖,劍鋒幾乎要戳進少年顫抖的眉心︰"狼心狗肺的畜生!你披麻戴孝的模樣,可比戲台子上的戲子還會裝!"他脖頸青筋暴起,字字如刀,"平日里裝出兄友弟恭的嘴臉,背地里卻對主公下此毒手!狼子野心、人面獸心的東西,今日我便要將你這毒蛇心腸剜出來,看看是不是黑透了!"
孫權踉蹌著後退,撞翻身後燭台。火苗竄起的剎那,呂蒙腰間長劍出鞘龍吟,月光順著劍脊流淌成銀練︰"狂徒休得放肆!"呂岱、全琮等人的佩劍也接連出鞘,七道寒芒在夜霧中織成羅網,劍鋒折射的冷光映得江面泛起森森寒意。
"想護著這弒兄的孽障?!"魏延突然仰頭痛笑,血淚甩在劍身上蒸騰起白霧,"來啊!今日我魏延就算血濺當場,也要撕開這腌 真相,為我那屈死的主公討個公道!"他揮劍劈向最近的呂蒙,招式狠辣至極,帶起的勁風竟將岸邊招魂幡撕裂成碎布,在夜空中飄灑如血。
劍鋒交錯的寒光中,魏延左肋突然綻開血花——呂蒙的長劍如毒蛇吐信,在他皮甲縫隙間劃出半尺長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孫權蒼白的衣擺上,驚得少年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都給我住手!"周瑜的怒吼混著江水拍岸聲炸響,他猛地抽出佩劍,劍刃重重劈在身旁石柱上,碎石飛濺間,"誰再妄動,便是與主公之死脫不了干系!"
然而殺紅眼的眾人充耳不聞。呂岱的長劍擦著魏延咽喉刺過,全琮的劍鋒直取面門。千鈞一發之際,太史慈長劍出鞘,寒光如練般橫斬而來,劍脊上的蟠龍紋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他身形如電,猛地插入混戰人群,劍身蕩起的氣浪將纏斗的眾人強行震開。劍鋒直指呂蒙,沉聲道︰"周都督有令!再敢動手者,軍法處置!"
碼頭陷入死寂,唯有魏延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血腥的空氣中。周瑜緩步上前,劍指地上蜿蜒的血跡︰"從今夜起,所有人未經允許不得離開。誰敢再私自械斗,休怪我軍法處置!"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血的兵器,最後落在孫權顫抖的指尖上,"主公之死,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江霧如墨,將碼頭裹成一座冰窟。孫權踉蹌後退時,後腰重重撞上冰涼的船錨,喉結劇烈滾動著咽下驚惶。他慌忙扯正歪斜的孝巾,素白布料擦過鼻尖時,仿佛還殘留著魏延飛濺的血沫腥氣,"公瑾兄長明察!我願對天起誓,定要揪出真凶..."話音未落,尾音已被夜風撕得支離破碎。
張 的廣袖拂過孫權顫抖的肩頭,蒼老手掌不著痕跡地按在少年後背,像是安撫,更似警告。"都督所言極是。"他捻須的手指微微發白,眼底卻翻涌著暗潮,"此刻唯有慎查細究,才能告慰主公英魂。"
周瑜踏著滿地狼藉走近,玄色靴底碾碎碎瓷片的脆響,驚得魏延渾身緊繃。"文長,你手中的劍若只為求死,才是真讓伯符蒙羞。"他猛地按住魏延持劍的手腕,龍紋護腕硌得對方傷口滲血,"真想查明真相,就收起這匹夫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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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解下披風撕成布條時,青銅護腕撞出清響。他按住魏延流血的手臂,感受到對方肌肉在指下不住顫抖。"忍著。"簡短二字未落,布條已狠狠纏住傷口,鮮血瞬間洇透素白布料。
周瑜驟然轉身,凜冽目光掃過呂蒙等人︰"主公身披堅執銳沖鋒在前,你們這些虎將卻毫發無傷地歸來?!"他的佩劍鞘重重砸在石柱上,"護主不力,甚至..."話音戛然而止,卻在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呂蒙等人齊刷刷單膝跪地,甲冑相撞聲中,呂岱額角已滲出冷汗。
江風卷著血腥掠過眾人,呂蒙等人單膝跪地,鎧甲相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周瑜望向主艦上素白的靈柩,聲音低沉如雷︰"子綱先生,當務之急是護送主公遺體回府。城中驟聞噩耗,恐已亂作一團。"
張 微微躬身,朝孫權遞去一個眼色。少年如夢初醒,連忙拱手︰"一切听從公瑾兄長安排!"他垂眸時,袖中緊握的拳頭卻遲遲不肯松開,指縫間還沾著魏延濺來的鮮血。
局面終于稍微得到控制,周瑜緩緩登上主艦,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四周的親衛們手持火把,火光搖曳,將孫策的尸身映照得忽明忽暗。
榻上的孫策保持著毒發時的猙獰表情,雙目圓睜,嘴角還殘留著黑紫色的血漬,染污了枕畔的玄色錦緞。那抹觸目驚心的黑,如同毒蛇盤踞,無聲訴說著死亡的慘烈。周瑜只看一眼,便知這是劇毒所致,喉間頓時泛起一陣腥甜。
他正要上前,親衛們突然齊聲擋在榻前,手中長戈交叉成網。周瑜眼神驟然一凜,寒芒畢露︰"放肆!"低沉的聲音里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驚得親衛們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周瑜跪在榻前,顫抖著伸手拂過孫策僵硬的眉眼,喉結滾動數次,才哽咽著開口︰"伯符..."話音未落,淚水已砸在孫策染血的衣襟上。他小心翼翼地將尸身抱起,仿佛抱著一件稀世珍寶,卻又生怕弄疼了懷中的人。"你放心,我定要將凶手碎尸萬段,為你報仇雪恨!"
親衛們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周瑜一聲冷喝驚住︰"退下!"他的聲音嘶啞而堅定,帶著近乎執拗的倔強。眾人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周瑜抱著孫策,一步一步,緩緩走下主艦。
夜風呼嘯,卷起周瑜的衣袍,也吹不散他眼底的悲痛。他將臉輕輕貼在孫策冰冷的額頭上,聲音輕得只有懷中的人能听見︰"伯符,我帶你回家..."這一句呢喃,裹挾著無盡的哀傷與承諾,在寂靜的江面上回蕩,驚起一灘寒鴉。
江霧如鉛,沉沉壓在碼頭上。周瑜抱著孫策逐漸冰冷的尸身緩步而下,玄色衣袍拖過石階,掃落點點血漬。他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懷中的重量與記憶里孫策的笑聲重疊,震得胸腔生疼。呂蒙等人垂首避讓,孫權蒼白的面容在火把光影里忽明忽暗,唯有魏延帶傷的身軀仍倔強地挺直,目光死死盯著那具染血的遺體。
誰能懂這份剜心之痛?洛陽結義的誓言猶在耳畔——"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長安城,大哥馬超被天子所害;如今戰船甲板,二哥孫策七竅流血的慘狀刺痛雙目。周瑜恍惚看見,兄長們鮮衣怒馬的模樣與眼前尸身不斷交織,滾燙的淚砸在孫策脖頸,卻再喚不醒那雙永遠明亮的眼楮。
喉間泛起腥甜,他死死咬住舌尖。不能倒下,絕不能倒下!馬超的妻兒還在等一個公道,孫策年幼的子嗣尚在襁褓,江東六郡的基業搖搖欲墜。周瑜抱緊懷中的尸身,任由夜風掀起喪帶,將滿腔悲愴化作森冷殺意︰"大哥二哥,待我手刃仇敵那日,定以血祭告你們在天之靈。"
太史慈見周瑜抱著孫策緩步而下,趕緊將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趕過來,車廂內軟墊與白綢層層疊就,恍若一片素色的海。他疾步上前,青銅護腕撞出清響,與周瑜合力將孫策的尸身穩穩安放其中,指尖觸到冰涼的衣袍時,喉頭猛地發緊。
"安置好大軍,所有將領即刻來城主府守靈!"周瑜半跪于車廂前,顫抖的手撫過兄長染血的鬢角,聲音低沉如裂帛。眾將領單膝跪地領命。
太史慈駕駛馬車,長鞭破空,三千騎兵如黑色潮水轟然涌動護衛在馬車左右,鐵蹄踏碎寒夜,向城中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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