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中,自陶謙派遣曹豹領兵出征後,城中局勢暗流涌動。陶謙的兩位公子,陶商與陶應,在是否援助王朗一事上,分歧愈發明顯。即便曹豹已然踏上征程,陶應仍固執己見,堅持認為此時出兵,無疑是白白消耗徐州的財力物力。他主張暫且按兵不動,待王朗與山越拼得兩敗俱傷之際,徐州再出兵介入,屆時坐收漁翁之利,此乃上上之策。
陶應身為次子,以往雖與大哥陶商暗自較勁,卻從未如此針鋒相對。可如今,因陳登父子對他的支持,他在徐州部分世家之中獲得了聲援,便有了足夠的底氣與陶商抗衡。
反觀陶商,依舊保持著一貫的沉穩,不驕不躁。在他看來,父親既然已經決定出兵,自己的意圖已然達成。至于弟弟陶應的反對,不過是小孩子的胡鬧罷了,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陶謙已然年邁,面對兩個兒子的爭執,時常要居中調停。在他心中,對于徐州未來的繼承人早有思量。長子陶商,性格溫文爾雅,舉止如玉,若生于太平盛世,作為一方郡守治理地方,必定綽綽有余。然而,當下乃是亂世,陶商的弱點便暴露無遺。他缺乏戰略眼光,遇事瞻前顧後,不敢輕易做出決斷,這在亂世之中,實在難以帶領徐州應對各方挑戰。
而次子陶應,為人豪邁,頗具氣魄。但倘若真要將徐州的未來和自己的身後之事托付于他,陶謙又有些顧慮。畢竟,陶應雖有豪情壯志,卻在行事上稍顯莽撞,能否駕馭徐州這復雜的局勢,著實令陶謙難以抉擇 。
徐州的世家大族,此前一直未將籌碼押在陶應身上。在他們眼中,陶應雖有豪情,卻行事莽撞,難成大器,遠不如行事穩重的陶商更值得倚重。陶謙雖對陶應的氣魄頗為欣賞,可起初也並未太過在意。在陶謙的心中,一直有著自己的盤算,他期望陶商、陶應兄弟二人能夠攜手共進、相輔相成。陶商性格沉穩,主管大局自然是合適不過;而陶應在關鍵時刻敢想敢為,能在緊急關頭做出大膽決策,兄弟二人剛好可以彌補彼此性格上的差距,共同撐起徐州的一片天。然而,隨著陳登父子對陶應的支持,徐州部分世家風向轉變,兄弟倆的關系也變得微妙起來,這讓陶謙始料未及,原本的如意算盤似乎也面臨著變數 。
陶謙看著陶應越發顯露出挑戰兄長地位的架勢,心中滿是焦急。在這亂世之中,徐州局勢本就波譎雲詭,二子相爭,極有可能引發內部動蕩,讓徐州的局面分崩離析。他深知,若不加以控制,兄弟鬩牆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于是,陶謙不得不頻繁出面從中斡旋。他一面安撫陶商,贊賞他的穩重與大局觀,強調其作為長子,在徐州未來發展中肩負的重要責任;另一面,又耐心教導陶應,肯定他的豪情與果敢,同時告誡他要顧全大局,不可意氣用事。
平日里議事,陶謙總是巧妙安排,讓兄弟二人都有機會發表見解,給予他們同等的尊重與重視。在決策時,他會充分考量兩人的意見,力求做到不偏不倚,使兄弟間的勢力時刻保持平衡,只為徐州能有個安穩的未來 。
在這微妙而又緊繃的日子里,一封曹豹從前線寄來的信件,驟然打破了看似微妙的平衡。信使快馬加鞭,風塵僕僕地將信件呈上,那信件就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層浪。陶謙看著信中的內容,神色凝重,意識到此事棘手,片刻不敢耽擱,立刻傳令召集徐州的重臣前來商議對策。
不多時,徐州的一眾重臣齊聚議事廳。廳內氣氛凝重壓抑,陶謙神色疲憊地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緩緩掃過下方。只見陶商與陶應分立兩旁,二人身後各自簇擁著支持他們的世家勢力,涇渭分明。陶商依舊是那副沉穩模樣,神色平靜,但眼底藏著幾分不容小覷的銳利;陶應則顯得有些按捺不住,微微上揚的下巴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表們,有的低頭沉思,有的交頭接耳,眼神中滿是對局勢的揣度。
陶謙看著眼前這一幕,暗自嘆了口氣,心中一陣頭疼。回想起這一切的起因,歸根結底還是自己愛子心切,在繼承人的問題上不夠果斷,給了兩個兒子相爭的念想,才導致如今這局面。他深知,今日曹豹的來信,不過是個導火索,徐州內部的矛盾已然積壓許久,稍有不慎,便會引發一場難以收拾的危機。
陶謙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紛擾,正襟危坐,緩緩開口︰“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因為曹豹將軍從前線傳來了一封急信,其中所涉之事干系重大,我想與大家一同商議商議,咱們徐州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動作。”
陶商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模樣,他上前一步,身姿筆挺,深深拱手說道︰“父親,可是曹將軍在前方傳來了捷報?”眾人听聞,紛紛將目光投向主位上的陶謙,眼中滿是期待,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復。
陶謙抬手理了理思緒,神色凝重地說道︰“曹豹目前已順利抵達永安縣,與山越人形成了對峙之勢。在曹豹抵達之前,王朗麾下的笮融軍團已然全軍覆沒,不僅沒能攻下臨水縣,連吉安縣也已落入敵手。幸而曹豹及時前去援助,才勉強穩住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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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商听完,微微頷首,恭敬地說道︰“父親,如此看來,當時出兵的確是恰如其時的良機,這正好能助王朗穩住局面。”
陶應卻在一旁滿臉不服氣,忍不住接口道︰“若是父親當時不派兵的話,如今山越又拿下王朗一城,雙方必定拼得損失慘重。咱們屆時再晚一點出兵,以逸待勞,豈不是更加順風順水?何必如此著急地損耗咱們徐州的兵力和物資!”
陶商聞言,眼神微微一沉,看向弟弟,心中涌起一股不忿之色,但終究還是克制住了,沒有說出口。
陶謙看著兩個兒子互不相讓的模樣,心中一陣無奈與頭疼,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事情還沒說完呢,且等我說完,大家再各抒己見也不遲。 ”
陶謙緊接著說道︰“曹豹將軍與笮融交談時,探清了王朗軍的虛實。如今,王朗軍作榮軍團全軍覆沒後,幾乎沒什麼兵力對抗山越了。剩下的兵力,想要守住余下縣城,恐怕也是捉襟見肘。所以,我們得好好議議,下一步究竟該如何行動。”
這話一出口,原本還算安靜的議事堂瞬間熱鬧起來。堂下那些代表著世家大族的文武重臣們,一個個眼楮都亮了起來,像是嗅到了獵物氣息的猛獸。他們三兩成群,交頭接耳,一時間,各種低聲的議論此起彼伏,有人微微皺眉,若有所思;有人則神色興奮,比劃著似乎在說自己的見解;還有人不動聲色,眼神卻在眾人身上來回打量,不知在盤算著什麼。這場關于徐州下一步走向的討論,才剛剛拉開帷幕,卻已然充滿了緊張與變數 。
陶應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父親,既然如今王朗已無力對抗山越,兒臣懇請領兵,直接對王朗發起攻擊。待收拾了王朗,便與曹豹將軍會合,順勢一舉蕩平山越。如此一來,徐州的勢力得以拓展,也能消除周邊隱患。”
陶商一听,連忙反駁︰“二弟不可如此胡鬧!王朗出身名門世家,又與父親交情匪淺,我們怎能做出這等趁火打劫之事?此舉定會遭人唾棄,壞了徐州的名聲。”
陶應冷笑一聲,反唇相譏︰“大哥,你說得倒是好听!如今整個前線都靠我徐州大軍苦苦支撐,人吃馬嚼,耗費的可都是徐州的根基。他王朗守不住自己的地盤,即便我們不出手,山越也遲早會將其拿下。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能取而代之?”
陶商滿臉怒容,漲紅了臉道︰“兩方結盟,貴在誠信,怎能因一方勢弱就背信棄義?我們出兵乃是為了援助,若反而趁機佔領他的地盤,日後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陶商身後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表們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出言附和,稱贊陶商深明大義。
陶應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梗著脖子繼續說道︰“大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山越行事殘暴,若將王朗地盤佔領,血洗世家的事必定會再次上演,王朗必定身死族滅。而我徐州以正義之師的名義,幫他抵抗山越,事後接收他的地盤又有何妨?屆時,不僅能保他家族傳承,使其盡享榮華富貴,徐州百姓也能免受戰亂之苦。”陳登、陳 父子站出來,對陶應的話表示贊同,兩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議事堂里的氣氛瞬間又僵持不下。
陶謙坐在主座之上,眉頭緊蹙,听著兩個兒子與一眾下屬的爭論,一時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抉擇。
就在這時,陳登向前一步,拱手說道︰“敢問大公子,若是我等此刻不再出兵相助,可如今在前線浴血奮戰的,皆是我徐州的精銳兵馬。山越詭計多端、狡詐異常,曹豹將軍率領的軍隊孤立無援,萬一有個閃失,那可如何是好?我徐州此番出兵又出力,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與財力,到最後卻連一點好處都撈不著,這又該如何向徐州的百姓交代?向戰死沙場的將士們的英靈交代?”
陳登這一番話,擲地有聲,瞬間讓議事堂內的討論聲小了下去。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陶商,等待著他的回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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