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記

第一百六十四章 報仇不隔夜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無罪 本章︰第一百六十四章 報仇不隔夜

    在裴雲蕖等人的眼楮里,周驢兒這個佛子絕對不正宗。

    在可以看見長安城牆的時候,周驢兒就從車廂里鑽了出來,身手敏捷的爬到了車廂頂上。

    “這才像樣嘛!”

    周驢兒看著在視線之中延伸,宛如沒有盡頭的城牆,這才有些滿意。

    的確是座大城。

    郭北溪沒騙我。

    周驢兒沒心沒肺的吃了個蜜棗。

    一群護法僧法相莊嚴。

    和在幽州時的衣著比較隨便不同,今日清晨,他們便已經換上了各自的僧袍。

    沒有任何一名護法僧覺得周驢兒不像佛子。

    他們只是覺得,佛子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

    城牆上,官道上,城牆內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在盯著這支車隊。

    然後很多人迅速的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有一個老和尚在城門口親自相迎。

    “神覺哥,那老和尚是誰?”

    周驢兒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老和尚。

    很明顯,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那個老和尚怎麼來的,何時來的,但他一出現在城門口,氣氛瞬間就不一樣了。

    很多人都在不斷朝著這個老和尚行禮。

    神覺認真回答道︰“這是玄慶法師。”

    “玄慶法師?”

    裴雲蕖都驚了。

    玄慶法師的名號她是听多了,這應該是大唐帝國最德高望重的僧人,但真人她也是第一次才見到。

    “是他?”顧留白神色也有些古怪。

    他娘多次和他說過,盛世里的大唐不斷孕育著天才,但那些權貴沉迷于權勢,反倒是道觀和佛寺里的一些人的思維更接近神明。

    他不知道他娘說的這種人到底有多少,但很顯然玄慶法師應該是其中之一。

    此時這名老和尚就穿著普普通通的僧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特色,但是越看卻越覺得他好像就是和別的人不太一樣,似乎他和所有人之間都隔著一層琉璃,似乎城門口的喧囂絲毫近不了他的身邊。

    他就像是在另外一方天地,安靜的看著這方天地一樣。

    玄慶法師看著馬車車頂上的周驢兒,溫和的微笑起來。

    周驢兒笑了笑,突然偷偷的問神覺,“神覺哥,你說我讓五個老鼠排個隊到他面前,他會不會嚇一跳?”

    神覺愣了愣。

    接著他心中涌起強烈的好奇心,他馬上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可以試試啊!”

    周驢兒正想試試,卻只見玄慶法師突然對著顧留白行了一禮。

    顧留白也是一愣,下意識的回了一禮。

    這時玄慶法師卻又對著周驢兒笑了笑。

    然後他也不多說什麼,便轉身朝著城中走去。

    “神覺哥,怎麼好像他知道我想用老鼠嚇他?”周驢兒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他覺得好像玄慶法師直接把他看穿了。

    “有可能。”神覺自然清楚玄慶法師有諸多無法解釋的地方,但他也不死心,輕聲教唆道︰“等到時候去了他的禪院再試試。”

    周驢兒馬上就笑了,“好勒!”

    “這少年是誰?”

    所有眼見玄慶法師對顧留白行禮的人卻是又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尤其是絕大多數根本不知道這支車隊來歷的人,看著顧留白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玄慶法師在長安人的心目中,完全就是神佛一樣的人物。

    這十余年來,他似乎和塵世走得越來越遠,哪怕是他所在禪院的那些僧人,也已經越來越少見他露面。

    早在很多年前,他已經修了閉口禪,不再言語。

    但是偶爾露個面,他出現在一些處于關隘的僧人面前時,往往就能讓這名僧人豁然開悟,明白更高深的佛理。

    不需要說什麼,往往只是做些簡單的事情,比如留下一片樹葉,比如送那個僧人一個果子。

    誰也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禪理,但被他點撥的僧人卻偏偏能夠突破關隘。

    長安諸多佛寺中的僧人,包括周驢兒身邊這些護法僧,他們都覺得玄慶法師都有可能隨時消失,他似乎已經勘破了某種大道。

    他之所以還停留在塵世,並不是需要用自己的存在來證明,真正的佛理甚至不需要浪費口舌去解釋,而是塵世中還有些東西和他有著聯系。

    是佛子麼?

    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神覺就很好奇,但沒有人能夠知道。

    ……

    顧留白和五皇子想了好多種進城的法子,畢竟車隊里面有好多見不得光的東西。

    但讓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一名金吾衛的將領客客氣氣的將他們請進了城,連車中的東西都沒有查檢。

    不用多想,這一定就是來自皇帝的示好。

    這讓顧留白有些蛋疼。

    早知道還做那麼多準備,還想那麼多辦法。

    還有很多的東西都特意和這車隊分開走。

    弄了半天,皇帝應該是覺得哪怕查得再嚴,以他們的本事,也絕對有辦法將他們想帶進長安城的東西帶進來。

    “這算不算甕中捉鱉?”裴雲蕖忍不住對著顧留白和五皇子說道。

    五皇子听得直呲牙。

    想想挺可怕的。

    長安城是他皇帝老子的地盤。

    在幽州那種地方,李氏有種鞭長莫及的無力感,但到了這長安城里,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們最好還是要低調點,不要人和東西都進了城,到時候真給一鍋端了。”五皇子輕聲提醒道︰“要真撕破臉起來,少說五百具玄甲和幾千重騎是很快都能調得來的。”

    周驢兒站在城門後的大道上朝著遠方眺望。

    這條大道又直又寬,他在哪個城都沒見過這麼樣氣派的大道。

    遠方那些高處的殿宇,也是他想象不到的模樣。

    “胡伯…”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找胡老三。

    因為陰山一窩蜂這群人好多都想來長安看一看,但胡老三卻最為憧憬。

    他想問問胡伯,這座好大好大的城,是不是就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但這個時候,他又看到了玄慶法師的背影。

    玄慶法師沿著大道的右側,安靜的往前走著。

    不知為何,周驢兒只覺得自己的額頭有些微的腫脹,好像腦門里面有些發疼。

    而在下一剎那,他產生了一些幻覺。

    他感覺天空陰沉了下來,烏雲仿佛壓到了頭頂,但烏雲里面卻全部都是亂舞的火星子。

    他看到玄慶法師身邊的那些樹木都變成了焦木,兩側的房屋突然倒塌,變成了廢墟。

    “怎麼回事?”

    他晃了晃腦袋。

    天空又亮了起來,一切恢復了正常。

    他眼前那種詭異的畫面一瞬間就消失了。

    ……

    “怎麼回事?”

    “她怎麼能好生生的進城!”

    “玄慶法師特意到了城門口,給她身邊的一個少年行了一禮?”

    “那個少年眼楮是不是綠的?什麼,不是綠的,那又是什麼人!”

    裴府,凝香小築之中,晉儼華大發雷霆。

    她幾次忍不住要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但想想這茶杯實在太貴了,她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們到底干什麼吃的!”

    “你們下的是什麼藥?還是說你們吃里扒外了?”

    想到那兩顆血犀丹更是價值驚人,結果裴雲蕖還活蹦亂跳的進城了,晉儼華就氣得想要吐血。

    碧蓮跪在她的身前,渾身發抖,“夫人,按照您的吩咐,不敢有絲毫疏漏,就是不知為何她能夠安然無恙。”

    她直覺自己要大禍臨頭。

    雖然這些年對晉儼華忠心耿耿,但她更熟悉這位夫人的脾氣。

    她摳門得很。

    有時候一下子高興,賞賜給得多了,事後她回想起來又會心疼,都會想辦法再找些由頭摳點回去。

    那兩顆血犀丹花費實在太大,哪怕是順順利利對付了裴雲蕖,事後可能她又會心疼不已。

    更不用說現在裴雲蕖沒一點事。

    然而也就在此時,這座位于裴府後花園中的精致小樓外又響起了急沖沖的腳步聲,有一名侍女飛快的到了門口,急切道︰“夫人,二小姐已經快到門口了。”

    “什麼?”

    晉儼華手一抖。

    她想摔幾次卻沒摔得下手的茶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啪嗒一聲碎了。

    她的心也在抖。

    在她的潛意識里,裴雲蕖這些年被她整得很懼怕自己,所以哪怕裴雲蕖在長安,也幾乎不回裴府。

    她完全沒有想到裴雲蕖會很快回到裴府。

    但眼下何止是快?

    按這個時間來算,裴雲蕖是過了城門之後,哪都不去,直接就回來了。

    “你!”

    晉儼華一個呼吸之後才回過神來,她伸出一根手指點著跪在地上的碧蓮,寒聲道︰“你快給我去找晉鐵,若是趕得慢了,今後你也不要用兩條腿走路了。”

    五皇子站在永康坊的一間小院中,有些惆悵的看著久違的長安天空。

    他想著顧十五的去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顧十五啊顧十五,你是不是對低調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

    顧留白覺得自己挺低調的。

    陰山一窩蜂對付個羅青那樣的角色還動用三個人呢,里面還兩個八品。

    自己跟著裴雲蕖回家里逛逛,欣賞欣賞長安大戶的居所,就帶了一個藍玉鳳和一個陰十娘。

    這難道還不夠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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