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完全落山,羅賓還是沒有等到小魚人回來,心中非常擔憂菲茲的安危。
吃掉一條親手烤的海魚,羅賓坐在火堆旁,披著外套等待著伙伴返回,沒進入燈塔暫時休息。
腥咸的海風卷著碎浪撞碎在礁石上,發出沉悶的轟鳴,濃稠的夜色里,被烏雲啃噬得殘缺不全的月光,勉強勾勒出海岸線猙獰的輪廓。
“有東西要上岸”,羅賓听到海水不規則的響動,立刻從火堆旁站起,借著火光查看海灘。
海面涌起一只龐大的黑影,一道猶如山岳般的存在破海而出,那是海王類身上的鱗片,在微弱的火光,下泛著濕冷的磷光。
它毫無征兆地沖上海灘,上半截身體如同失控的巨艦,硬生生撞進岸邊嶙峋的礁石群。
粗壯的軀干如攻城錘般砸進岩體,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礁石迸裂成無數鋒利的斷茬,卻只在它布滿黏液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更多的軀體還在從海中涌出,腹部摩擦著尖銳的岩石,血肉破開的刮擦聲。
血液混著海水從傷口滲出,在沙灘上蜿蜒成的溪流,它似乎毫無痛覺,龐大的身軀仍在慣性下向前碾壓,將擋路的礁石撞得粉碎。
羅賓不明白海王類為什麼發狂,不在海里好好待著突然要上岸,面對未知就要保存自身,腳步向後退靠近燈塔。
最終在距離羅賓不足百米的地方,海王類停了下來,巨大的頭顱垂落。
猩紅的瞳孔在黑暗中死死凝望著天空,喉嚨里發出低沉的不甘,震得岸邊的碎石上下跳躍。
下一刻一把魚叉捅破魚腹,在海王類身上開出一個天窗,一個熟悉的小身影,全身鋪滿奇怪的液體,從魚腹中爬出。
“羅賓我回來了,歷史正文我已經拓印好”,小魚人站在海王類身上,現在他就是女人的大英雄。
菲茲從海王類的肚中,抱出一條海魚,用手中的三叉戟撬開魚嘴,辛苦下海拓印的拓印紙,從魚嘴中取出。
羅賓走到小魚人身旁,第一時間沒有注意歷史正文的內容,女人關心伙伴的身體,菲茲身上鋪滿難聞的粘液。
有些像血跡又不像,羅賓不好判斷菲茲是否受傷,關心道︰“你下海這一趟受傷了嗎?用不用幫你包扎傷口”。
菲茲在女人身旁活動一下身體,沒察覺有什麼傷口,把拓印紙交給羅賓後,小魚人又一躍跳入海中清洗身體。
足足花了幾分鐘,小魚人才把身上的污跡洗干淨,夾雜著血液和胃液,他在海王類的胃里,經過一次奇妙的冒險,差點就被海王類消化掉。
小魚人洗好自己的身體和武器重新上岸,羅賓已經返回燈塔為他取來干淨的毛巾,在女人的強烈的要求下,菲茲只能站在原地不動,讓伙伴幫他擦干身體。
菲茲比一般的魚人族矮小,他已經成年很久,個子還是一直長不高,人類對魚人族的刻板印象,在菲茲身上都不適用。
羅賓用毛巾幫小魚人擦干身體,類似于跟寵物擦身子一樣,菲茲的身高還沒有羅賓腿長,只能蹲下來幫它擦。
過程中留意它的身體,的確如菲茲所說,體表並沒有明顯的外傷,“你怎麼會跑進海王類的肚子里,你晚回來太久,我真怕你出事”!
菲茲咧著嘴角開始傻笑,這一趟去海底有些倒霉,憑借模糊的記憶,在深海之下尋找海底神廟,巡路過程就耽誤很長時間。
等到再次發現海底神廟的蹤跡,發現此處已經成為海王類的居所,有很多龐大的海洋生物在此地穿行游蕩。
小魚人只能用最輕微的動作,尋到那塊被泡在海里的歷史正文,石塊上的字跡,被一些藻類和污跡覆蓋,清理歷史正文的碑面浪費一些時間。
好在拓印的工作比較順利,中途沒有出現任何差錯,等到小魚人想原路返回之時,很倒霉被路過的海王類吞入腹中。
菲茲順著海王類的喉管進入胃部,跟他一起進來的有不少海魚,海王類把矮小的菲茲當成魚獲,一起吞掉消化。
在海王類的胃部,找到一條完整的海魚,將拓印紙塞入魚嘴之中,本身拓印紙就防水防潮,怕的是外部撕裂破壞,放在魚肚里最安全。
小魚人用三叉戟當支撐點,從海王類的胃里爬出,在大家伙的身體里搞破壞,迫使海王類遵照菲茲說的方向前進。
海王類這種巨大的海洋生物,看上去是傻大個,彼此之間可以交流有一定智慧,菲茲能听懂海王類的語言。
之後的事情羅賓已經親眼見證,菲茲迫使海王類沖灘,海王類的肉體不堪重負死在岸邊,小魚人從它的肚子里,主動打開缺口出現在女人面前。
羅賓已經為小魚人準備好烤魚,菲茲坐在火堆旁,吃著女人親手烤制的海魚,算是對冒險的獎勵吧。
“羅賓,這些奇怪的文字你能讀懂,拓印的內容很重要嗎”?小魚人感受到女人的情緒變化,自從羅賓做回火堆,用微弱的火光解讀內容,一直一言不發皺著眉頭。
菲茲吃完第五根烤魚打了一個飽嗝,羅賓才戀戀不舍的將拓印紙收好,貼身放到衣物里,仿佛這是什麼好寶貝,片刻都不能離身。
“上面講的內容很簡單,講述海洋帝國亞特蘭蒂斯,最後一任掌權的海神,將海族的聖物海神三叉戟,存放的最後地點”,羅賓今天終于知道,那位六臂娜迦長老並沒有說謊。
想要尋找海神三叉戟的下落,還真的需要看懂歷史正文,由于歷史和文化的多次斷代,那塊塵封的歷史正文一直在海底。
一直等到羅賓和菲茲這一代,听都沒听說過的亞特蘭蒂斯帝國徹底消亡,海神三叉戟的消息才得以重見天日。
歷史給亞特蘭蒂斯帝國開了一個大玩笑,最後一任海神相信後人的智慧,沒想到後人如此費拉不堪。
曾經鼎盛一時的海族,徹底退出歷史舞台,殘余的部族只能龜縮于深海,不敢輕易上岸。
人類對海族的奴隸貿易,從人族強盛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就從來沒斷過。
海族想恢復過往的榮光,希望渺茫幾乎等于零,全體人族不會容忍,一個全新海洋大帝國復興。
人族與海族共存,已經是一部分心善人類能忍耐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