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文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被侍衛扶進來的春桃身上。
春桃臉色蒼白，嘴角還有淤青，顯然是受了委屈。
“你……”李修文的臉色沉了下來，看向宋顏汐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憤怒，“你竟然如此對待春桃？”
春桃是他早已定下的人，只是礙于侯府的面子，一直沒能接走。
他們之間的事已經告訴過宋顏汐了，宋顏汐還親口保證，會好好對待春桃。
宋顏汐還想辯解，李修文卻已懶得看她。他從袖中拿出一份文書，遞給管事“這是官府的手續，銀子早已付清，今日我便帶她走。”
說完，他與顧斯年告辭後，小心翼翼地扶住春桃，柔聲道“我們走。”
春桃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宋顏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最終還是掙脫李修文的手，“噗通”一聲跪在宋顏汐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小姐，奴婢……告辭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宋顏汐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就在這時，幾個身著鎧甲的侍衛走了進來，對著顧斯年行了一禮“侯爺，時辰到了，我等奉命護送宋氏南下。”
宋顏汐被侍衛架著往外走，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走到侯府門口，她猛地回頭，望著正廳門口那個挺拔的身影，用盡全身力氣喊道“顧斯年！你真的好狠的心！”
顧斯年站在台階上，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輪廓。听到她的喊聲，他沒有回頭，只是緩緩抬起手，朝著她的方向，輕輕揮了揮。
啊，朋友再見……
宋顏汐的身影終于消失在侯府門前的長街上，被一行鐵甲侍衛裹挾著，朝著城南的驛站而去。
顧斯年並未下令封鎖消息，宋顏汐今早在府中的哭鬧與失態，不消半日，便會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京城。
消息果然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很快便傳到了即將啟程南下的隊伍中。
這支隊伍里，有經驗豐富的老御醫，有精通醫術的醫女，有年輕機靈的藥童，還有負責護衛的禁軍將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凝重與肅穆。
此行嶺南，不僅要尋那能治傷的草藥，更要將醫術播撒到偏遠之地，于他們而言，是使命，更是榮耀。
起初，眾人得知宋顏汐也要同行時，心中全是萬分的敬佩。
她畢竟是永寧侯府的夫人，能舍棄京中的榮華富貴，主動請纓前往瘴癘之地，總該有幾分擔當。
可當她在侯府哭鬧撒潑、甚至以救命之恩要挾侯爺的細節傳開後，隊伍里的氣氛便變了味。
“哼，我當是真有菩薩心腸，原來是走投無路。”一個年過半百的御醫捻著胡須，語氣里滿是不屑。
他行醫半生，見慣了達官貴人的虛偽，卻沒見過這般既想沽名釣譽，又想逃避艱險的女子。
旁邊的藥童也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附和，說著自己在京中的听聞。
人群里，沈知微默默听著這些議論，指尖攥得發白。
她與宋顏汐自幼相識，雖算不上深交，卻也礙于家族情面，維持著“閨中密友”的體面。
可自從今日听聞春桃的遭遇——那個平日里總是笑眯眯的丫鬟，被虐待得連路都走不穩——她對宋顏汐為數不多的情誼，也徹底涼透了。
表兄李修文回來後，紅著眼眶將事情原委說與她听時，她只覺得一陣惡寒。
原來這麼多年，她所認識的那個“溫柔嫻靜”的宋顏汐，竟是這般模樣。
就連最初對宋顏汐還抱有幾分“愛才之心”的幾位老御醫，此刻也斂了神色。
他們曾以為，宋顏汐能寫出那些條理清晰的方子，總該有些真本事，或許只是被後宅爭斗迷了心竅。
可如今看來，宋家挪用賑災款、構陷忠良的事早已不是秘密，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女兒，又能好到哪里去？
當日下午，隊伍正式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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