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汐站在大街上，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的皮肉里。
心口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屈辱感順著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宋顏汐是誰？
是正經八百的侯府夫人，是京中貴女里數一數二的絕色，媚骨天成，顧盼間皆是風情。
可這些該死的男人，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顧斯年放著她這樣的正牌妻子不愛，偏偏對那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妹宋容兒另眼相看。
如今連李修文也步了後塵，竟看上春桃這種粗鄙丫頭！
正咬牙切齒間，街角傳來的動靜讓她渾身一僵。
抬眼望去，顧斯年正站在青石板路上，唇邊噙著淺淡笑意，親自扶著宋容兒上了馬車。
那丫頭穿著一身素色衣裙，明明是洗得發白的料子，卻被他護得如同稀世珍寶。
宋顏汐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幾乎要嘔出血來——賤人！都該死的賤人！
她攥著帕子的手簌簌發抖，連回侯府的力氣都沒了。
這侯府如今處處是牢籠，倒不如回宋家去感受一下溫暖。
轉身登上停在巷口的馬車，車輪碾過石子發出刺耳聲響，倒像是她此刻碎裂的心緒。
一進宋府正廳，宋顏汐便再也繃不住，撲進宋母懷里哭得肝腸寸斷“娘！您看顧斯年做的好事！他不僅看上宋容兒那個賤蹄子，還把府中那些貴重物全送去討好她……”
宋母听得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在梨花木桌上，茶盞震得叮當亂響“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她撫著女兒散亂的鬢發，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楊姨娘在府里給我添堵也就罷了，如今她生的小賤人竟敢爬到你頭上？真當我宋周氏門楣是泥捏的不成！”
宋顏汐抽噎著抬眼，淚珠掛在縴長的睫毛上，更顯楚楚可憐“娘，女兒再過幾日就要南下了，可這口氣咽不下去。宋容兒必須活著，我還有大用，至于楊姨娘……”
宋母會意，陰冷一笑“娘明白。等你帶走那小賤人，剩下這個老賤婢……”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保證干干淨淨，不留後患。”
得到母親承諾，宋顏汐終于破涕為笑。
她太了解母親的手段了，當年父親那幾個得寵的姨娘，如今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對了，”宋母忽然壓低聲音，“你南下那件事，準備得如何了？”
宋顏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萬事俱備。等到了南邊，我要讓宋容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母女倆又密謀片刻，宋顏汐心情大好地用了午膳，才施施然返回侯府。
她篤定母親定會給宋容兒母女一個教訓，當晚竟睡得格外安穩，直到第二日晌午才被丫鬟叫醒。
“夫人，侯爺今早在前廳待客呢。”貼身丫鬟秋霜捧著銅盆進來，小心翼翼地回話。
宋顏汐正對著銅鏡描眉，聞言手一頓，眉筆在眼角劃出一道黑痕“待客？”
她冷笑一聲，顧斯年向來性情孤冷，朝中除了幾位老臣，幾乎沒什麼私交，怎會突然在家中待客？
“去查探清楚，是什麼客人。”
秋霜領命而去，宋顏汐望著鏡中自己姣好的面容，指尖撫過眼角那道失誤的墨痕。
春桃此刻還被關在柴房里，她暫不想驚動李修文，畢竟南下之路還需他表妹沈知微暗中照拂。
但這幾日，暗暗收拾一下那個賤蹄子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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