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千尋強作鎮定地安撫著妻子，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病床護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剛才親眼目睹了嬰兒室外的混亂場面，現在後背的襯衫還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
那個假冒護士的女人被擔架抬走時，他看到了對方滿是圖釘傷痕的手——那是企圖傷害他兒子的證據。
“可能是系統誤報，別擔心。”方千尋輕聲說著，手指溫柔地將妻子額前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
這個動作他做了千百次，熟練得像是本能。
他的聲音平穩得不可思議，仿佛剛才警報大作時第一個沖出去的不是他，仿佛他沒有在走廊上撞翻兩個護士，仿佛他的心髒沒有在听到嬰兒啼哭時幾乎停跳。
周寧寧虛弱地點點頭，產後疲憊讓她很快又沉沉睡去。
方千尋凝視著妻子蒼白的臉色，目光描摹著她眼下的青影和干裂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他必須保護這個家，不惜一切代價。
晨光微熹時，方家人已經齊聚警局。審訊室刺眼的白熾燈下，那個假護士顯得格外憔悴。
她不斷絞著手指，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昨晚掙扎時留下的血跡，白色制服袖口沾著可疑的污漬。
“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指使的……”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對方一直用虛擬號碼聯系我，錢也是通過比特幣轉賬……我只見過一個穿黑西裝的女人，但她每次都戴著口罩……”
方母死死攥著愛馬仕包帶，昂貴的鱷魚皮被她的指甲劃出了幾道痕跡，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方父面色鐵青，鏡片後的眼楮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下頜線條繃得像是要斷裂。
而方千尋——他的拳頭已經握得發白，指節處泛著青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方千雅突然捂住嘴，胃部一陣絞痛。
那個紙箱！
他們居然想用那麼簡陋的紙箱，裝走她的小佷子！
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可怕的畫面︰嬰兒在黑暗的紙箱里哭泣，缺氧，窒息……如果……如果孩子真的被帶走……她不敢想象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方千尋的眼前浮現出妻子懷孕時的情景︰周寧寧躺在保胎床上，縴細的手腕連著輸液管，卻還對他笑著說“寶寶今天踢我了”。
“七年……”方千尋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寧寧打了七百多針保胎針……”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扎在每個人心上。
方母終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她想起兒媳懷孕時腿上密密麻麻的針眼，想起她孕吐到需要輸營養液的日子，想起每次產檢前全家人提心吊膽的等待……
而這一切，差點在昨晚化為泡影。
玻璃另一邊的供述還在繼續︰“本來計劃很完美……誰知道會有只野貓……”女人的聲音突然拔高，“那不是普通的貓！它的眼神……它根本就是故意的！”
醫院的vip病房里，周寧寧將臉貼在嬰兒細嫩的臉頰上，淚水早已浸濕了襁褓的一角。
當清晨護士長戰戰兢兢地來告知昨晚的驚魂一刻時，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抽離了身體，一陣天旋地轉中，她只能死死抱住懷中的嬰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寶寶……媽媽的寶貝……”她的聲音支離破碎，雙臂像鐵箍一樣環抱著孩子，卻又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弄疼他時慌忙松開一些。
這種失而復得的後怕讓她渾身發抖，直到家人們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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