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顧家小院里，顧斯年正悠閑地給劉耀祖輔導作業。
男孩最近被養得白白胖胖，正歪歪扭扭地寫著生字。
窗台上的煤油燈將一大一小的影子投在牆上，竟有幾分詭異的和諧。
劉滿月坐在堂屋里，耳邊傳來顧斯年溫柔和煦的聲音，拿著麥乳精的手竟然有些發抖。
最近她對顧斯年的感觀很復雜，面對他時，再也不復過去的淡然。
一邊有些害怕，一邊又不自覺地沉淪在顧斯年對她的好。
結婚這幾年，顧斯年對她一直很好，最近對她更是好上加好，家里家外的活全都不用她干，還整日下廚給她做好吃的，隔三差五又從鎮上買來零嘴。
今日劉滿月回來時，還听隔壁的嬸子說顧斯年要給她做新衣裳。
劉滿月未出嫁時，在家中爹娘對她雖然也不錯，但很少給她做新衣裳，她的衣裳都是撿哥哥弟弟的。
看著映照在牆上的顧斯年的影子，劉滿月一時有些恍惚，當初她若是嫁給蔣愛國，蔣愛國對她也會這樣好嗎？
想到這里，劉滿月心中一驚，她怎麼可以這樣想？
單是生出這種想法，都是對她與蔣愛國愛情的褻瀆。
咬了咬牙，劉滿月站起身，再次從那個小櫃子里拿出藥瓶，將里面的藥粉倒在了空碗里。
一大一小兩碗麥乳精沖好，劉滿月端起麥乳精進了房，大的那碗加了點料，被劉滿月放在了顧斯年面前，小的那碗干干淨淨，則被劉滿月給了劉耀祖。
“怎麼沒有你的？”顧斯年聲音輕柔地開口道，“不然把我這碗給你喝好了。”
“不行！”劉滿月還沒有回答，一旁的劉耀祖先不干了。
“娘是個女的，女的才不配喝這樣的好東西呢！”劉耀祖聲音急匆匆地開口道。
听到劉耀祖這樣說，劉滿月心頭一痛。
過繼這個佷兒過來，劉滿月也是想讓自己老有所依，可看著這樣的劉耀祖，劉滿月有些發慌，他真的能給自己養老嗎？
“你還在這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給我打洗腳水？”見劉滿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劉耀祖有些不滿地開口道。
“耀祖他還是個孩子，你別往心里去。”看著劉滿月有些難堪的表情，顧斯年不以為意地開口道。
見顧斯年幫自己說話，劉耀祖心中更是開心，挑釁地朝著劉滿月挑了挑眉。
劉滿月氣壞了，有心想要把劉耀祖拉過來教訓一番，可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後，還是咬牙走了出去。
若是現在不對這個兔崽子好點兒，以後就更指望不上了。
等劉滿月回來時，顧斯年剛剛放下手中的碗，而劉耀祖捧著自己的麥乳精，小口小口地喝得正歡。
趁著劉滿月低頭放水的間隙，劉耀祖與顧斯年對視一眼，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村里人以為顧斯年對劉滿月已經夠好的了，沒想到顧斯年幾天後下班回來，竟然給劉滿月帶回來了一副銀耳墜。
那可是銀墜子，整個槐樹村都沒有幾對。
劉滿月接到銀耳墜的時候，整個手都在抖，結婚的時候，顧斯年也曾給她買過一個銀戒指，但是被母親留下送給大嫂了。
這個男人，對她真的很好！
顧會計給媳婦買銀耳墜的消息，很快傳遍全村每個角落，當天下午的井台邊，女人們的話題再沒離開過那對耳墜。
“我男人要是有顧會計一半貼心，”李寡婦搓著衣服，眼楮盯著水里晃動的倒影，“讓我守一輩子活寡都樂意！”
幾個年輕媳婦痴痴笑起來，眼神卻不住往村會計家方向瞟。
她們中不少人結婚時的銀戒指，早就在饑荒年頭換成糧食了。
“要我說，”趙嬸子擰干床單，水珠濺了一地，“就算顧會計那方面不行，沖著這份心意也值了！”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面。女人們先是沉默，接著爆發出一陣曖昧的笑聲。
在生育至上的農村，"不行"向來是男人最致命的軟肋，可此刻，這個曾經牢牢釘在顧斯年身上的標簽，正在微妙地松動。
一陣哄笑過後，李大娘若有所思地搓著衣服“誰說顧會計不行？這事根本沒有證實，那小伙子從小身體就好，挑水能擔兩百斤，哪像有毛病的樣子？”
村里的婦人們並不在乎到底是誰不能生，只不過是覺得泡在蜜罐子里的劉滿月越發礙眼了而已
“就是。”王嬸子接茬“反倒是劉家閨女。”
她突然壓低聲音“我听說她六歲那年冬天掉冰窟窿里過，差點沒救回來。這女人啊，經不得凍，沒準就是那時候傷了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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