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嫁給鎮國公,江雲柔自然要多花些心思。
江雲柔攥緊袖中早已備好的燻香帕子,算準顧斯年出城的辰光,特意選了保國寺山腳下那片向陽的桃林。
今日顧斯年要前往報國寺,為戰死的士兵做場法事。
三月桃花開得潑天爛漫,她屏退綠萼,獨自褪下藕荷色披風,任月白色襦裙在風中鋪開。
這襲衣裙是按江南水袖舞的形制裁的,廣袖上繡著銀線纏枝蓮,正是京中最時興紋樣。
“小姐,國公爺的馬隊過了石橋!”綠萼的聲音從桃林外慌慌張張傳來。
江雲柔深吸一口氣,指尖捻住廣袖流甦,蓮步輕移間已旋入花影。
前世為討顧雲澈歡心,她在教坊司學了整整三年軟舞,此刻腰肢如柳,廣袖翻飛,每一個旋身都帶著細碎銀飾的輕響,發間金箔桃花簪在陽光下明明滅滅,映得那張精心描畫的臉愈發艷麗。
馬蹄聲由遠及近,夾雜著玄甲親衛甲葉摩擦的輕響。
江雲柔垂著眼睫,舞到最柔媚處時,特意讓廣袖拂過一株桃樹,驚落幾片花瓣沾在肩頭。
她算準了角度,確保顧斯年行至桃樹缺口時,能將她這副“桃花樹下舞春風”的景象盡收眼底。
然而那馬蹄聲卻未有半分停頓,玄色身影從桃林外一閃而過,連一絲滯澀都無。
江雲柔鼻尖已沁出薄汗,耳中卻清晰听見顧斯年冷淡的聲音掠過花枝︰“舞態尚可,惜乎意態輕佻。”
這可不是顧斯年故意打壓她,而是此等媚舞,更適合勾欄瓦舍的婦人取悅恩客,非閨閣女子所當為。
親衛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碾碎了滿地桃花。江雲柔的舞步陡然凌亂,廣袖掃落幾片花瓣,險些撞在樹干上。
她望著顧斯年消失的方向,繡鞋在泥地上碾出深深的印子!
怎麼會?
她明明算準了他會為這副景象駐足,上一世孫英杰初見她跳這支舞時,眼楮都看直了!
“小姐!”綠萼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國公爺他……”
話未說完,遠處忽然傳來馬隊折返的聲響,鐵蹄踏碎春泥的聲音越來越近。
江雲柔猛地抬頭,只見顧斯年竟勒轉馬頭,玄色勁裝襯著身後漫天桃花,竟有種說不出的冷冽艷色。
他來了,他還是來了!
她就知道,男人一定會喜歡的。
顧斯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像在審視一件物件,墨玉般的瞳孔里映著江雲柔狼狽的模樣——鬢發散了幾縷,裙擺上沾著泥點,方才強裝的嫵媚蕩然無存,只剩下驚惶。
“你是?”雖然已經知道來者是誰,顧斯年卻還是故作疑惑地詢問道。
“小女子江雲柔,見過國公爺。”她躬身行禮時,刻意讓領口露出一抹緋紅抹胸,等著看他眼中泛起漣漪。
江雲柔沒有說自家府上,因為她對自己有自信,她的名字京中誰人不曉。
那個顧雲澈是個不識貨的,好在他的“老子”眼光還行。
“此處偏僻,你怎麼會只身在此?”顧斯年繼續詢問道。
江雲柔正想開口把準備好的借口說出來,坐在馬上的顧斯年卻突然擺了擺手︰“行了,不用說了,我能猜到……”
听到顧斯年的話,江雲柔眼楮一亮,難道國公也已經懂了她的心嗎?
抬起頭,江雲柔含羞帶怯地看向顧斯年,準備听他接下來的“情話”。
沒想到顧斯年突然面色一冷,對著身後的將領道︰“都出來吧,把這個敵國暗樁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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