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軒踏入風月場時,已經年滿十九歲了。
在這煙花柳巷之地,十九歲的年紀已然算得上“老”了。
館里那些十四五歲就被 賣 進來的少年郎,早已在這風月場中摸爬滾打,練得一身察言觀色、哄人開心的本事。
他們只需輕輕一個眼波流轉,便能把貴婦千金哄得心甘情願地大把掏錢。
反觀顧雲軒,他不過空有一副還算清秀俊朗的模樣,以及曾經響亮一時的顧大才子弟弟的頭餃。
可這頭餃,在如今的境遇下,除了徒增幾分唏噓,再無其他用處。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他哥哥顧斯年的名氣,還真有不少人懷著好奇之心來到海棠館。
“听說這是那個大才子顧斯年的親弟弟?”客人們在館里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顧斯年當年寫的那篇《醉仙夢》,可是轟動一時,不知道這位二少爺的文采怎麼樣?”
大家都帶著探究的目光,想要看看這位“顧家二少爺”究竟有幾斤幾兩。
顧雲軒被安排坐在雅致的房間里,他緊張得指尖都有些僵硬,卻還強撐著,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輕輕撫弄著琴弦,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可當客人讓他提筆寫文章時,一切都露了餡。
他寫出來的字,沒有顧斯年的瀟灑飄逸。
文章的風格,也沒有顧斯年的靈動風流。
就連平時說話,也顯得飄忽又不自然。
夫人們看著他寫的東西,眼神里的期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失望。
“果然還是差得遠啊。”有人忍不住搖頭嘆氣。
“看來顧家的才華,都讓顧斯年一個人佔盡了,這個二少爺根本比不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毫不留情地貶低著。
慢慢地,那些一開始因為好奇而來的客人,都不再來了。
他住的廂房,也從二樓能看到水景的好房間,一路被換到了後院最偏僻的角落。
這房間里的燻香,都帶著一股放了很久、已經發霉的味道,讓人聞著就覺得不舒服。
顧雲軒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客人一天比一天少。
剛開始,還有些年輕的小姐、夫人,出于好奇,或者覺得他可憐,偶爾會點他的牌子。
可他根本不懂得如何討客人歡心,既不會說些甜言蜜語逗人開心,也學不會撒嬌賣萌。
就連最基本的迎合客人,他都做得十分生硬。
在這些風月場中的女子看來,他除了一身不知從哪來的傲氣,什麼都沒有。
很快,這些年輕的客人就對他失去了興趣,不再光顧。
後來,來見他的客人變成了和他母親年紀差不多的婦人。
這些婦人毫不客氣,用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就像在集市上挑選牲口一樣,上下打量著他,嘴里還發出“嘖嘖”的聲音。
“模樣倒是還看得過去,就是太死板了。”
“還什麼顧家二少爺呢,現在不也落魄成這樣了。”她們的話語里滿是輕蔑。
可就算是這樣的客人,也沒能長久。再到後來,連這些中年婦人都很少來了。
偶爾來的,只剩下和他祖母年紀相仿的老太太。這些老太太眼神渾濁,卻透著精明勁兒。
她們用枯瘦的手指使勁掐著顧雲軒的胳膊,就像是在查看一件商品,盤算著還能從他身上得到多少好處。
“便宜點,我就經常來。”
“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值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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