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消毒水的氣味鑽入鼻腔時,顧斯年滿意的任由自己睡了過去。
這具身體,還是太虛弱了。
等一覺睡醒,顧斯年緩緩睜開眼,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一個虛弱少年應有的姿態。
“孩子,你醒了?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立刻俯身過來,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但眼神溫柔得像春天的湖水︰“別怕,你現在很安全。”
顧斯年瑟縮了一下,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般將被子拉到下巴處,這個動作牽動了後背的傷口,真實的疼痛讓他眼眶瞬間濕潤。
這倒不用假裝。
“我,我沒有事的,我不疼,謝謝你們。”顧斯年的聲音沙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病房里的醫護人員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年輕的小護士見過的場面還少,一時間扭過頭去不忍心多看。
林醫生輕輕握住顧斯年沒插針的那只手,掌心溫暖干燥︰“警察在外面,他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顧斯年垂下眼楮,長睫毛投下的陰影掩蓋了眼中的情緒,隨後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手指在被單上蜷縮又松開,完美演繹了一個既恐懼又懂事的受害少年形象。
兩名警察走進來時,顧斯年已經調整好了表情。
年長的警官姓陳,眉間有深深的川字紋,年輕的女警姓孫,扎著利落的馬尾,胸前別著執法記錄儀。
“甦同學,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嗎?”陳警官的聲音刻意放輕,像是怕驚飛一只蝴蝶。
顧斯年咬著下唇,目光游移不定。他故意讓沉默持續了十幾秒,直到病房里的空氣都變得凝重,才用顫抖的聲音開口︰“我,我媽,不,是甦小姐,她在哪?”
“你問的是甦珊女士嗎?你不想叫她媽媽?”女警詢問道。
“不!不是的!”顧斯年神情有些瑟縮︰“是她不想讓我叫她媽媽,可能是因為我不听話吧。”
“那她用煙頭燙你,也是因為你不听話嗎?”孫警官突然問道,聲音里壓抑著憤怒。
顧斯年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仿佛是沒想到警方已經發現了那些舊傷。
反應過來後,顧斯年慌亂地搖頭,動作太大導致輸液管都晃蕩起來︰“不是的!那次是我不小心踫倒了煙灰缸,不關她的事。”
說著說著,顧斯年聲音低了下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一圈疤痕,那是去年原主被甦珊用數據線綁在卷發棒上留下的。
這個細微動作沒有逃過警察的眼楮。
“這些傷呢?”陳警官指著病歷上的照片︰“肋骨骨裂愈合痕跡,其他位置陳舊性骨折,還有你背上這些鞭痕,都是你不小心?”
顧斯年的呼吸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隨後他閉上眼楮,沒有再開口說一個字。
但此刻,無聲勝有聲。
病房里,一陣嘆息聲傳來。
“我不想她坐牢。”顧斯年聲音低沉的說︰“她只是,只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那樣,平時……,平時……。”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仿佛是不知道謊話該如何編下去,所以顧斯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林醫生忍不住插話︰“ct顯示這孩子有腦震蕩,營養不良,還有多處大大小小的傷,根據傷痕判斷,虐待至少持續了十年以上。”
“不是的!”顧斯年突然激動起來,又在下一秒因為體力不支而虛弱地靠回枕頭上︰“不是的,她,她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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