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灕到安王府去,沈燃沒有跟著,而是依舊留在對方家中。他坐在桌案旁,正百無聊賴的自斟自飲,忽然間听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意識到是誰,他沒回頭也沒理會,照舊喝著自己的酒。
沒想到眼前卻驀地一黑,緊接著有男子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搶劫。”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是沈燃曾經和薛嫵玩過的弱智游戲!
“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沈燃冷笑著一把拽下對方蒙在自己眼楮上的手︰“薛子期,朕看你如今比三歲小孩也強不到哪去了。”
“那就是陛下慣的。”
薛念哈哈一笑。
他看著沈燃,一雙亮如晨星的眼楮閃著意味不明的光︰“陛下交待的事臣都辦了,陛下有賞嗎?”
“好啊,賞你酒……你喝吧。”
沈燃眉梢輕挑,很自然的把自己手里倒滿酒的酒杯給薛念遞了過去。
薛念也很自然的伸手去接。
然而試了幾回,沈燃卻都是把酒杯緊緊抓在手里,沒有半點兒松手的意思。
兩人本來就是一站一坐,沈燃酒杯位置又舉的極刁鑽,薛念不拿起酒杯,喝酒就需要探頭彎腰。姿勢極不雅。
這顯然就是在故意為難。
到底誰才是小孩?
薛念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他沒再試圖拿酒杯,而是跪下來,直接就著沈燃的手,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仰頭贊道︰“果然好酒,陛下還有沒有?”
媽的,這個眼神。
還有順著下頜淌到喉結的一滴酒水在燭火下微微反著光。
究竟是有多懶得裝,才能連跪著都這麼囂張?
沈燃捉弄人不成,一時間反而生出被人捉弄的錯覺來。
他瞪了薛念一眼,聲音暗啞︰“你自己沒手?”
頓了片刻,又似笑非笑的道︰“起來吧,既然你願意跪,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跪。”
薛念目光閃了閃。
須臾後,他不能懂似的,極緩慢的眨了下眼楮,眼楮里的不解和疑惑呼之欲出。但他並沒有任何追根究底的意思,而是起身坐下,先提起酒壺給沈燃滿上,又從桌上拿過另外一只酒杯給自己倒酒,笑道︰“臣敬陛下。多謝陛下請人為我解圍,事情經過我都已經知道了。”
說完,仰頭把酒干了。
一共連喝了三杯。
沈燃也陪著他飲了三杯,淡淡的道︰“不必,朕知道你自己也能應付。”
薛念喝酒極快,轉眼間又是好幾杯下肚︰“那不一樣,我不怕受到責難,並不等于我真願意受到責難。不說別人,就只說我與老師的師徒名分,他要罰我,我也只能老老實實受著。陛下的心思,就算別人不說,我也明白。因為我也是一樣的心思。”
一壺酒很快就喝的干干淨淨,薛念干脆直接提了酒壇,喝水一樣喝起來。
整整三壇酒下肚,房間里都被四散的酒香彌漫了,他才看著沈燃的眼楮,緩緩道︰“從今往後,美名罵名都一起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