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皺了皺眉︰“……什麼?”
他隱隱有些懷疑自己此時神智還不清醒,否則怎麼可能會听見如此荒謬的要求?
薛念知道他難以置信,于是一本正經的道︰“論年紀,是我比你大,論親疏,你娶了我親妹妹。我怎麼就當不起這個稱呼了?”
沈燃盯著薛念看了好半天。
他連身子都稍微坐直了些,一字一頓道︰“朕是皇帝。”
皇室的輩分當然不能這麼論。
哪怕是皇後的親生父親都沒有資格讓皇帝喊聲“爹”。
即便薛遠道見了他也要規規矩矩。
就更別提薛念。
至于年紀……
只大幾個月算什麼?
比他大幾十歲的人都數不勝數。
對于沈燃的話,薛念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便從善如流道︰“陛下若是不願意,就算了。”
話雖這麼說,神情中卻難掩失望。
薛念身上有種非常難言的誘惑力。
很少人能夠拒絕他的要求。
無論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
沈燃並沒有回答薛念的話。
他又靠回了牆壁上。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落針可聞。
薛念瞧著那雙琉璃般的眼楮,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也沒再說什麼,低下頭專心給沈燃包扎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耳邊忽然響起猶如夢囈般的一聲——
“哥。”
薛念︰“……!?”
這一聲來得實在太過猝不及防,薛念幫沈燃包扎的手一抖,險些一下子戳在他傷口上,給他傷上加傷。
默然片刻,薛念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陛下說什麼?臣沒听清。”
神情是真無辜。
但前提是,忽略他聲音里那絲顯而易見的笑意。
沈燃愣了下。
他有些危險的眯了眯眼楮,不悅道︰“薛子期,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
薛念緩緩重復了一下這四個字,笑道︰“那不如陛下指導一下臣,何為得寸,什麼才叫進尺?”
這回玩笑的意味就更濃了。
沈燃一下子坐直了︰“薛子期,你——”
然而薛念反應比沈燃還快。
他在沈燃坐直的一瞬間恭恭敬敬跪好,低聲道︰“臣無意冒犯陛下,還請陛下責罰。”
這下子前倨後恭,態度轉變判若兩人。
薛念自幼就擅于在人底線上反復橫跳。讓人覺得發脾氣不值得,可忍了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最後他自己該吃吃該喝喝,萬事都不放在心上。
氣的跟他起沖突那些人在屋里跳腳罵街。
沈燃一口氣沒發出來,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後幾乎被氣笑了︰“剛才還理直氣壯的要我喊哥,現在又一口一個陛下,一口一個的臣,薛子期,你倒還真是能屈能伸。我怎麼罰,你也都受著麼?”
最後一句隱隱有些質問的語氣了。
薛念靜靜的看著他。
須臾之後——
寒光閃過,薛念拔出腰間懸著的彎刀,雙手給沈燃遞過來︰“臣給陛下遞刀。”
遞的是刀,視線中含的是笑。
落在哪里,哪里就星火燎原。
沈燃無比沉默的盯著面前這個青年。無比沉默的握住了對方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