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傷撕心裂肺。
沈燃手中緊緊握著淌血的匕首,無比沉默的與齜牙咧嘴的狼狗對峙。
痛苦與疲憊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他眼前一陣陣發黑,被激怒的狼狗卻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再一次撲了上來。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拉開了他。
緊接著——
光從密不透風牢房中透進來,沈燃猛地睜開了眼楮。
面前是紅衣青年放大的臉,距離近到呼吸可聞。
四目相對時,他甚至能從對方那雙驚艷瀟灑的桃花眼中極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影子。
剎那之間,沈燃難以抑制的嗆咳了幾聲︰“薛子期,你——”
“此處暫時算是安全。”
薛念神態自若的按住他︰“陛下不要亂動,臣在為你處理傷口。你身上有好多地方都被抓傷了,若是不處理干淨的話,也會產生幻覺的。”
說著,揚了揚手中的藥水和布條。
沈燃靜靜看著薛念,沒有說話。
夢中的場景。
他永不願再提及的過往。
實際卻清晰如昨日發生。
濃濃的疲倦感傳來,幾乎要將沈燃淹沒。
他閉著眼靠在牆壁上,忽然輕聲道——
“別丟下我。”
無盡的黑暗。
落在身上的鞭子。
被拔掉的指甲。
可他永遠只有一個人。
這一聲實在太輕,輕到讓薛念以為是他自己產生了幻覺。
薛念動作不可抑制的停滯了一瞬。
這是一個暴君能說出來的話麼?
薛念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沈燃臉上。漆黑濃密的長睫垂落,溫暖的火光與帝王蒼白如雪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將他身上原本帶著的攻擊性褪的干干淨淨。
好半天後,薛念不由自主的回復了這句不知道是不是說給自己的話——
“不會。”
聲音比他剛才听到的那聲還輕。
然而沈燃卻驀地睜開了眼,那雙琉璃般的眼楮之中脆弱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
他道︰“薛子期,你不會覺得朕是在跟你說話吧?”
他又開始自稱為“朕”。
薛念輕笑了一聲道︰“我當然不會這樣自以為是,但這的確是我想對陛下說的話,我不會留陛下一人,我會與陛下生死與共。”
沈燃一怔。
他漠然道︰“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現在煩你都煩透了,難道等到了黃泉,還要跟你相看兩生厭?”
薛念只笑不說話,沈燃這一拳就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他幾乎將唇抿成了一條線︰“我剛才……是說了什麼麼?”
“陛下指的哪方面?”
薛念手上動作頓了頓︰“若是陛下需要讓臣知道的,即使不說,臣也能明白,但若是陛下不想讓臣知道,就算說了,那臣也會從此爛在肚子里。”
這話對于沈燃來說,已經說的太直白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忽然道——
“薛子期,我不需要有人可憐我。”
哪怕已經極力克制,薛念還是在沈燃的語氣中听出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薛念突如其來的示好只能讓沈燃想到這樣的一種解釋。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寧願針鋒相對。
寧願相看兩生厭。
也不要這個人的憐憫。
他不要任何人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