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誠王府。
沈建恆打著哈欠來到會客室的時候,這一任的忠勇侯袁濟舟幾乎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他的親妹妹就是辰王和齊王的親生母親,而他則是辰王和寧王的親舅舅。
知道辰王出事,他比其他人更多了三分急。
袁濟舟一把抓住沈建恆的手︰“王爺您可來了!”
沈建恆被他這樣嚇了一跳︰“有話好好說!這是干什麼?”
袁濟舟深吸了一口氣︰“王爺,辰王殿下被陛下派人抓進慎刑司了!”
“啊!?什麼!?為何!?”
“他好端端抓辰王干什麼?”
沈建恆昨天晚上同時跟三個十八九歲的美人共渡春宵,睡到現在才迷迷糊糊的醒來,還什麼事都不知道,如今听見袁濟舟這個消息,仿佛晴天一個霹靂,困意當時就散了一半。
沈建恆自己行事荒唐,所以沈燃很多行為在別人看來是暴戾,在他看來卻無所謂,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就是無故關押皇親國戚的行為,王孫貴族哪里能隨便處置,這無疑等于在他的頭上也懸了一把刀。
見沈建恆問起,袁濟舟趕緊把事情經過大致給對方敘述了一遍。
“寧王在辰王府上暴斃?”
沈建恆聞言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辰王又沒瘋,他殺寧王干什麼?你要說寧王在宮里暴斃本王說不定還能信!”
“可不就是這麼個理!”
袁濟舟道︰“辰王這明顯是被人算計了啊,為免辰王在那慎刑司之中出什麼意外,王爺速速隨我進宮見駕,將辰王救出來才是正經。否則此例一開,陛下的屠刀說不定就要落在皇族身上了。”
“好好好!”
“本王這就更衣,隨你入宮!”
沈建恆一邊說,一邊急匆匆的往外走,可走到一半卻走停下了腳步︰“不行!”
袁濟舟愣了下︰“什麼不行?”
沈建恆又緩緩坐回了桌案旁︰“別管咱們信不信,寧王到底是死在了辰王府上,讓辰王配合調查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如果就這麼貿然進宮要求沈燃放人,一旦他以此為借口,把咱們給堵回來,咱們可就不好再說話了。”
袁濟舟皺眉道︰“那王爺以為應當如何?”
沈建恆摸著大肚子︰“你家不是有我大周開國皇帝賜的丹書鐵券嗎?趕緊讓你爹拿出來,帶著進宮見沈燃,先把辰王從慎刑司救出來,再慢慢查寧王的事兒!”
第一任忠勇侯乃是大周的開國功臣,曾三次在危難中救了大周太祖皇帝的駕,所以太祖皇帝欽賜丹書鐵券,言明大周沒有斬對方的刀,沒有關對方的牢獄,並且這丹書鐵券跟忠勇侯的爵位一樣,可以代代相傳,算是關鍵時刻的保命神器。
袁濟舟微微一怔︰“辰王只是被關進慎刑司配合調查而已,陛下又沒有說要殺他,還用不上丹書鐵券吧。”
“等沈燃說要殺的時候就晚了!”
沈建恆“嘿”了一聲︰“就他的那個脾氣,他說要封趙元琢那狗東西做侍衛長,說要封那麼個大美人來做戶部尚書,你們哪回勸下來過?他要是真不管不顧,借這機會殺了辰王,就算最後真證明辰王無辜又能怎麼樣?讓皇帝償命嗎?你逼著沈燃下罪己詔?就算他答應人也死了!”
此言一出,袁濟舟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結果還沒有走出兩步,沈建恆又道︰“回來!”
袁濟舟腳步頓了頓︰“王爺還有什麼事兒?”
沈建恆看著對方驚慌失措,滿頭大汗的臉,頗為失望的搖了搖頭,大周如今的這些王孫貴族,初時那自然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可現在竟然一個賽著一個的一代不如一代。
沈燃那哪里是個省油的燈。
沈建恆十分懷疑,要是袁濟舟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帶著丹書鐵券進了宮,搞不好救不出沈燁,還要被沈燃算計的把自家世代相傳的丹書鐵券一並搭進去。
到時候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沈建恆一拍大腿︰“讓袁旭去。”
袁旭是袁濟舟的曾祖父,今年已經八十六歲了,比溫如松年紀還要大。
袁濟舟不成器,他父親雖然有些威望,但也遠遠及不上先祖,前幾年因為身體的原因無法繼續領兵,為了保證手中的兵權不落于旁人之手,只得提前退位,讓袁濟舟襲了爵。
可袁旭卻是個實打實的大英雄。
如今的忠勇侯府,唯有此人,才有震懾君王的膽量和魄力。
…………
慎刑司。
關押皇族的地方總是比關押普通人的要好很多。
牢房里溫暖如春。
沈燁坐在墊著厚厚褥子的床上,身上沒帶枷也沒帶鎖,面前還擺著無比豐盛的酒菜。
即使在牢里,這一頓也幾乎相當于普通人家好幾個月的吃穿用度了。
然而沈燁也沒有什麼胃口。
他擰了擰眉,暫時也想不通沈煜為什麼會忽然暴斃在他府上。
就算有人要殺沈煜,但以對方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就死?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此事肯定與沈燃脫不了干系。
沈燁仰起頭,緩緩喝了一杯酒。
就在這時候,牆上的燭火閃爍了一下,空氣中近乎凝滯的死寂被打破,牢房外的甬道中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急不緩,即使是走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牢之中,竟也有股淵𦨴岳峙般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