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儀卿眉頭一挑，“你說呢？”
“……”對面傳來顧堯溫潤如玉的聲音，“玉芝從你那拿到東西了？”
戚儀卿壓下心底的疑惑，只敲擊著桌面的手指節奏越發頻繁，“對，剛走。”
顧堯上半身疏懶的扶在露台欄桿上，“我相信，師兄你定會做好防護。”
戚儀卿眉飛色舞，嘴角上揚，“別給我灌迷魂湯，不好使。”
“唉∼就知道瞞不過你。”顧堯听出來師兄這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見隱瞞不下去，索性還是攤牌了。
“當初我見到大皇子的三位皇姐時，隱隱察覺到她們三人身上有些不對勁。
後來不是發生狼蛛寄生神魂的事嘛？
我就想著是不是有人對三位皇女的神魂做了什麼手腳，便派人去她們身邊探查。
結果又是開戰又是被調離的，搞得我現在才拿到結果。
師兄你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戚儀卿沒好氣的重重哼了一聲，“我不猜！想想就知道與那些黑色物質相關，這種事怎麼謹慎都不為過，你認真點！”
當初他偷摸截流一部分黑霧，想著回來偷摸在隔絕密封的陣法中研究研究。
他才在陣盤里盤坐好，剛準備釋放出玉牌中的黑霧，冥冥中的危機感瞬間就涌上心頭，胸腔中的心髒活似磕了藥一般，一直在瘋狂撞擊胸口……
那種好似下一刻就要遭遇滅頂之災，頭上懸著的利劍下一秒就要落下的毛骨悚然感，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老天爺都這麼警告他了，戚儀卿也就沒作死，老老實實的給玉牌糊了幾十層封印，又給放到師尊送他的專門封禁危險品的玉盒里才稍稍放了心。
“阿堯，不管你之前的打算是什麼，這種黑霧，我們建議是，別沾！”
顧堯舒朗的笑出聲，“師兄，你看我是那種不惜命的人嗎？”
那還真不是！
戚儀卿放心了，“行了，你查那三位皇女的動機也太扯淡了，我不安心，也不問了。你直接告訴我結果。”
顧堯無奈聳肩，唉，還是處得太熟了，他的假話根本糊弄不了師兄。
“好吧，我手里有一件神魂法器，這兩天剛送到我手里，我一看那法器中縈繞的黑色絲狀物就覺得眼熟。
不過幾息，就回想起來它與我們處理的那些山洞中的黑色物質如出一轍。”
沒辦法，實在是那些山洞里的視覺嗅覺觸覺味覺沖擊都很強，很長時間，顧堯都忘不掉。
戚儀卿甩甩頭，極力把腦海里那幅極富沖擊力的記憶沖散，听清顧堯話中的意思後，瞬間彈起身，“你說什麼？”
“你意思是說，三位皇女的神魂上也有這種黑色物質？
阿堯，你確定嗎？會不會是在其他地方沾染到的？”
顧堯苦笑著搖搖頭，“師兄，我也很想告訴你這是玩笑，可惜，它不是。”
此話一出，相隔兩地的兩人同時沉默了。
身處京城皇宮中的三位皇女居然與萬妖山脈這里的齷齪事沾染上了。
若是想的深一點，那身為當今的陛下發沒發現？他是否發現到無力阻止，或者發現了但放任不管，也可能沒有發現。
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很嚴重。
“我們啟雲皇朝是大型氣運皇朝，京城那邊更是氣運最強盛之地。
上位身為如今皇朝的氣運之主。他所身處的皇宮不該出現這等污穢才是。
更何況，上位本身能力絕佳，可現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種事，怎麼想都覺得……很可怕。”
戚儀卿深吸一口氣，眉宇間瞬間染上了疲憊和沉重。
他們皇朝的氣運……怕是出問題了！
顧堯也是這麼猜測的。
主修氣運的，不管是皇朝還是家族，都是有利有弊的。
利處在于，氣運強盛時，整個皇朝對下轄各郡縣掌握力度極大，各級朝廷官員都有皇朝氣運傍身，輕易沒什麼性命之危。
不然，那些凡人鯉魚躍龍門，通過科舉一路從平民躍升至官宦階層，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和那麼硬的命敢跟修士家族相互制肘。
氣運皇朝不僅對疆域內的所有修士都有壓制，也可合理的規劃管理。
而且還掌握了疆域內所有的靈曠靈地，可根據各人或家族對皇朝的貢獻封賞。
如此看來，皇朝氣運出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
顧堯摸索著下巴，他可是記得，他的點金手點出來的各種靈礦靈地可都跟白撿的一樣，自從到手後，從來沒人來過問過。
“看來皇朝確實已經早就失去了對疆域內各種靈地的掌控權……”
“嗯……氣運庇護的能力也大幅度削減了，越是遠離京城的地方，庇護越是薄弱，否則臨潭城那些朝廷官員不會那麼老實。”
顧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就是怎麼皇族還開始培養皇家密衛呢！
往常皇朝氣運強盛時，單單是憑著氣運法器就能身處中央，監察全部疆域。
如今卻需要皇家密衛輔佐，嘖，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戚儀卿在另一邊安靜的听著小師弟就著蛛絲馬跡一點點往下順。
他雖然不知道小師弟的判斷依據，可，他只看小師弟說出來的一項項異常，也能知道小師弟的論點是正確的。
“唉……我從來沒想到向來強盛的啟雲皇朝居然已是大廈將傾了。”
這到底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如今見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滑向深淵，戚儀卿心底憋悶，可除了嘆息一聲，他無可奈何。
這種大勢所趨，不是他這個小蝦米能撼動的。
顧堯挑了挑眉，“師兄放心，雖然我們啟雲皇朝衰頹已成定局，但，天狼皇朝和瀚海皇朝也會與我們皇朝作伴的。”
“……你在說什麼地獄笑話！！”戚儀卿抽了抽嘴角，“三大皇朝相繼完蛋，那我們這不就徹底亂了嗎？”
顧堯卻有不同意見，“亂了才好呢，破而後立，重獲新生。”
隨即他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唉？上頭的老狐狸們不會也是這麼想的吧？
嘶……不是不可能啊！
顧堯抿了抿嘴，回想著祖父和陛下默默達成的協議，越想越有可能。
“師兄，不必憂心了，這種事就連我都能發現，沒可能那些過了幾百年的老家伙們看不出來如今的趨勢。
他們怕是早就做好重開的準備了。我們作為小輩，還是乖乖坐到小孩那桌吧∼”
戚儀卿想想淡定的宗門，和至今沒有消息，往山脈里一鑽就沒消息的師尊師姐們，沉重的心神緩緩放松。
“你說得對，我這是杞人憂天了。”
顧堯見師兄緩過來了，立馬興致勃勃的說起一件事，“師兄，你還記得宗門里和天衍宗的長老們一同深入妖獸腹地的那些大能們不？”
戚儀卿頓了頓，恍然道︰“若不是你提醒，我還真沒注意到他們的行蹤。
對了，我記得他們不是在守著最後一塊血色祭壇嗎？”
顧堯玩味的勾了勾唇角，“說說而已，師兄你不會真的信了這些大能們會老老實實守在祭壇那什麼都不做吧∼
我敢打賭，下一次這些大能們鬧出的動靜，肯定會震天動地！”
他很肯定，那些大能們這麼久沒動靜，是在憋一個大的！
真是想想就覺得刺激！
那些妖獸們在他們人族的地盤搞了這麼多事，還真給它們搞成功了。
人族向來講究禮尚往來，不給妖獸們回一份大禮，上頭那些人怕是會心念不暢通，引發心魔。
所以，為了他們的道途，他們也得給妖獸們來個狠的！
戚儀卿想想以往游歷到京城時面見過的朝廷上眾多和善的老大人，又想想宗門里平易近人的長老們，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他們都是德高望重的長輩，不許瞎說，行了，既然你心里有數，我就不多說了，你忙去吧！”
見師兄果斷掛斷通訊，顧堯收好師門傳訊器，默默撇了撇嘴。
“嘖……師兄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謊不打草稿了？”
上頭的大佬們……德高望重？
看看，這是能搭配得上的詞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