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盧慶陽，你給我出來！”
“你是不是收了公司的錢？你給我出來！我都問了，我肯定能勝訴，你為什麼還輸了？”
“你就是故意的！”
“你兩頭吃！”
一個神情憔悴、約莫三十出頭的男人走進來，滿臉就寫著“找茬”兩個字。
哦喲~
來律所找茬的？
這麼多天了，舒姣就看到這一例。
她敲鍵盤的手微微一頓，歪頭看向旁邊工位的實習生，“你不就跟的盧律師嗎？這個，什麼情況？”
實習生︰……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眼神之中滿是痛苦和煎熬。
“他被公司辭了，要找公司索賠。”
停了幾秒，實習生還是小聲開了口，“很常見的職場經濟糾紛。”
“怎麼還輸了？證據不全？”
舒家追問道。
“不是。”
實習生說著，嘆了口氣，“本來能打贏的。”
“但他在開庭的時候，被告那邊給他挖個坑他就跳，盧律師提醒好幾遍，法官也提醒過。”
“他不听啊！”
“他非得承認他給領導塞錢，有利益勾結。”
“公司那邊反手就告他和他領導營私舞弊，造成公司重大經濟損失。這樣，公司辭退他就不用給賠償金了。”
“盧律師真的盡力了。”
“架不住他一個勁兒拖後腿。這哪能怪到盧律頭上？”
听完，舒姣恍然，“王者帶不動青銅啊。”
王者永遠也想不到，青銅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把他拖死。
“可不嘛。”
旁邊听瓜的實習生點頭表示認可，“祈禱我以後遇不到這種坑貨當事人。”
不然~
那可真是太慘了！
一群人八卦間，來找茬的人到處找不到盧律。
有人告訴他，盧律在外面見當事人。
他不信，非得吵吵。
有人去交涉，舒姣他們看了會兒熱鬧，便準備繼續干自己的事。
哪知道，也就一兩分鐘的功夫，就听到外面傳來一聲驚恐十足的尖叫。
咋了？
咋了咋了？
舒姣站起來往外頭看去。
但看不仔細。
她正準備走過去看個明白，就听到前台帶著哭腔，震驚又迷茫的顫抖著聲兒道︰“你、你怎麼能……”
“你怎麼能在這里拉屎？！”
舒姣︰？？？
向前走的腳步一頓。
她首先懷疑了下自己的耳朵，其次懷疑了下前台小姐姐的用詞。
不能吧？
在律所大廳……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麼不要臉吧？
“宿主姐，還去看嗎？”
003打趣道︰“這熱鬧十年難得一遇啊。錯過今天，明天可就沒了。”
“你少說兩句吧。”
舒姣慢悠悠坐下來，手落在鍵盤上，半晌沒敲下去一個字。
她目光時不時就往大廳那邊瞄一眼。
瞅見剛才沖過去看熱鬧的同事們，都一臉菜色的回來，不由得慶幸——
還好自己夠沉穩，沒沖去第一線！
“三兒，真在大廳拉了？”
見沒人說話，舒姣忍不住好奇問道。
“是的。”
003斬釘截鐵道︰“而且是酣暢淋灕的那種。宿主姐你要看現場嗎？我給你播。”
“這一次不要積分。”
“再說這個，扇你。”
舒姣直接拒絕，隨後思考道︰“這已經構成尋釁滋事罪了吧？”
這位當事人，這麼勇的嗎？
真當他們這群號稱“法律流氓”的律師，都是吃閑飯的？
私人糾紛發泄情緒，公共場所故意挑釁，主觀惡意明顯。
還有侮辱罪。
真較真起來，她都能把人送進去，還是打底八個月地步的那種。
“構成。”
003點點頭，“這人指定得被你們送進去。”
都挑釁到門口了，不送進去，律所的名聲往哪擱？
這一群律師的臉面往哪兒擱？
難道以後出門在外，對外一介紹律所，其他律師就說︰“哦~知道，就是那個因為敗訴，被當事人拉屎的律所……”
那也忒難听了！
“那塊地，我今天都不想走了。”
舒姣沉默半晌，“三兒，咱今天走地下車庫吧，我去買個車。”
不止今天。
她往後也不想走那一塊地兒了！
“噗……咳咳咳……行啊，買什麼車？”
003憋住了笑聲，跟舒姣閑聊起來。
“十萬以內吧，先開著，以後再換。”
等她以後賺錢了，再去換個好點兒的開。
舒姣想著。
很快，她就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
那頭，也有人通知了盧律師，趕緊回來處理這位當事人。
怎麼處理？
往死里告啊！
果不其然。
律所咽不下這口氣，盧律師一鼓作氣就把人給送進去了，判刑一年零兩個月二十七天。
不過這是後事兒。
現在舒姣正忙著跟王曦雨對接。
她的案子，馬上就開庭了。
十四號，宋宇陪著舒姣去見王曦雨，給她做最後的“戰前輔導”。
“能行嗎？”
在去見王曦雨的路上，宋宇還有些擔心。
“到時候先跟她說開庭流程，然後跟她說說整個開庭辯論中，她需要注意什麼……”
他像個撒不開手的老媽子似的，一直念念念。
但到了王曦雨面前，他卻又不說話了，把一切都交給舒姣。
舒姣看了眼他，笑了笑，然後跟王曦雨聊起來。
開庭流程、她需要注意的說辭、對方有可能怎麼出招……
听著听著，宋宇眼里的擔憂漸漸放下，看舒姣的眼神里滿是欣賞。
他就知道，舒姣能行！
他們這邊，已經做好了最萬全的準備。
甚至預判了對方律師會怎麼出招。
無非就是從“拐杖是老人視力模糊，無意戳踫；拐杖是助興工具不是持械行凶”，質疑醫療費、交通費是否真實，再打打感情牌。
說老人年邁，子女不孝，法律也該考慮人情。
再說老人事後後悔，主動賠償意願強烈……
這樣一套連招下來，一般情況下至少可以將賠償金額壓縮30%，甚至50%。
舒姣這邊應對方案都考慮得一清二楚了。
“明天我們重點是爭取精神損害撫慰金，一般在5千到兩萬左右。”
舒姣沉聲道︰“這筆錢，我們往最高標準爭取。”
趙光亮可憐？
無緣無故被這麼折騰，王曦雨就不可憐？
最好一次性讓趙光亮賠款賠到想起來就心痛。
那他下次再出去倚老賣老，就知道先思考一下後果了。
但此時，舒姣和宋宇都沒想到——
對面兒竟然還有開庭“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