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衛丘咽了咽嗓子，小聲但吐字清晰道︰“貴太妃，是支持順郡王的。當年為了幫助順郡王，貴太妃曾對所有皇子無差別的下過絕嗣藥。”
畢竟，膝下無子，意味著這條船不穩，先帝和朝臣自然不會投資下注。
嘉和帝︰！！！
等等！
朕听到了什麼？
什麼藥？
絕嗣藥？？？
嘉和帝坐不住了，眉頭皺得死緊，“貴太妃怎麼動的手？”
“那時候，貴太妃還頗得先帝寵愛，她給皇子府都送過侍妾。熙貴人，就是貴太妃請旨送進潛邸的。”
衛丘道。
“嘎 ！”
嘉和帝手指骨節捏得直響。
他下意識忽略了，給皇子府送侍妾，可能是先帝交給貴太妃的任務，滿腦子都是——
還真是！
當年貴太妃，還真往各大皇子府都送過人！
絕嗣藥……
再一想熙貴人還在潛邸時，就數次下手謀害府中孕婦這事兒，嘉和帝大腦警鈴直響。
當初他以為，是熙貴人太愛他，所以容不下旁人孕有他的子嗣。
現在來想。
熙貴人或許是听命于貴太妃，要絕了他子嗣。
這些年他後院孕婦少，有沒有可能真是他神不知鬼不覺間，中了有礙子嗣的秘藥？
再想想因寵愛妾室，導致後院爭斗無休，子嗣同樣稀薄的四皇兄，他最寵的妾室好像也是貴太妃送去的……
完了！
感覺自己入局了！
嘉和帝臉色瞬間青紫變換，眸中怒火興旺，“也不對。若是中了藥，朕的皇兄們和大皇子……”
“絕嗣藥是慢性毒藥，後面被先帝攔截了。”
衛丘低聲道︰“這是從前伺候先帝的老人，親口交代的。”
其實不是。
是被舒姣重金收買，胡編亂造的。
攔截了？
意思是他絕嗣毒中了一半，所以他後宮孕婦才少得可憐？
嘉和帝咬緊了牙。
“太後娘娘說，貴太妃攛掇熙貴人打掉榮妃娘娘的胎，或許是……”
衛丘暗暗瞄一眼嘉和帝的臉色，聲音愈發弱小，“或許是仍不死心，打著您過繼子嗣的謀算。”
“大皇子那邊，若不是嫻妃娘娘護得嚴，怕是也早遭了熙貴人的毒手。”
“過繼子嗣？呵！好一個過繼子嗣！”
嘉和帝眸光森冷，“就算朕膝下無子，又憑什麼要選順郡王之子？”
“若到時，貴太妃和敏太妃都還在的話……”
衛丘低聲提了一句。
如果嘉和帝過兩年就病重要嘎，必須過繼子嗣，而貴太妃和敏太妃這兩大佬又還在宮里活著。
動動手腳，讓順郡王之子脫穎而出。
實在不行，把其他宗親的兒子弄出局，很難嗎？
想到這，嘉和帝聲音帶著寒氣，“看樣子，她們是打定主意，想提前送朕下去見先帝啊！”
怪不得容不下榮妃那一胎。
怪不得手段這麼多。
嘉和帝是真的生氣了。
要絕了他子嗣不說，還惦記他皇位。
合著他坐上皇位，任勞任怨、兢兢業業干這麼多年，到頭來還得便宜順郡王唄？
做他爹的白日夢去吧！
“貴太妃和敏太妃……年邁體弱，重病去世。”
嘉和帝指尖輕叩桌面，“太後的人摸清楚了嗎？”
“太後交了一份名單給奴才。”
衛丘應道。
“哦？”
嘉和帝眉尾微挑，略感意外。
太後這麼懂事？
那看來他這個當兒子的，也得表示表示了。
又看了些後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嘉和帝閉了閉眼，半晌後收拾好心情，起身道︰“走，去找你榮妃主子。”
他要去看看宗靜瑤！
這個宮中難得一見的糊涂人，才能讓他充滿安全感！
“皇上？”
宗靜瑤那會兒正躺在軟榻上，見嘉和帝進來還有些納悶兒的看了眼窗外，“天也沒黑啊，皇上您怎麼這會兒就來了？”
“朕來看看你和孩子。”
嘉和帝進門，瞅著宗靜瑤那心思都寫在臉上的樣子，整個人都溫和下來，“孩子今日可有鬧騰？”
“乖著呢。”
宗靜瑤大大咧咧的一拍肚皮。
看得嘉和帝倒吸口氣。
活祖宗啊！
你肚子里還有個崽，那是能隨便拍的嗎？
“別動！”
嘉和帝兩步走過去，抬手輕輕撫過她肚子，“靜瑤，你輕些。”
他中了毒，指不準這就是最後一個崽了。
萬一被拍沒了咋整？
“嗨呀，皇上您不用這麼小心，他好著呢。”
宗靜瑤語氣里充滿自信，笑吟吟的便撲入嘉和帝懷中，“皇上，您好幾天都沒來了。臣妾好想您呀~”
“那朕以後常來。”
嘉和帝應著，熟練的從袖中掏出一個玉鐲哄她。
這一幕，看得站在一旁的舒姣眼中露出幾分滿意——
不錯。
就該這樣。
讓你之前不重視孩子？讓你之前不把妃嬪對付孕婦當回事兒？
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舒姣暗暗瞥一眼衛丘，唇角上揚的弧度越發明顯。
與此同時。
剛探望病重嫻妃，躲在偏僻角落里暗自擔憂悲傷的大皇子，第三次遇到捧著衣物回浣衣局的孟若綺。
孟若綺臉上帶著憔悴，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哎？是你。”
大皇子認出了她。
上上次，在長街上，孟若綺幫他找到丟失的玉佩；
上次，孟若綺去他的住所送衣物，安慰過他。
“奴婢見過大皇子。大皇子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孟若綺略有些詫異的問。
大皇子垂眸長嘆幾聲，“母妃病得愈發嚴重了。今日我去見她，她消瘦得都快只剩一把骨頭，太醫也是無用……”
大皇子抱怨著，訴說著自己的痛苦。
孟若綺宛如一個知心大姐姐一般，訴說自己的苦難，並給他灌雞湯。
聊了許久，大皇子感覺自己心情好了不少，一時靈機一動，便直接把孟若綺提到自己宮殿去了。
入夜時，舒姣得知這消息，當即笑出了聲。
漂亮！
等的就是這一刻！
于是一道指令又從她嘴里傳出。
次日，大皇子身邊的太監便偷懶耍滑，慢悠悠的將貼身伺候大皇子的美差推到孟若綺身上。
偶爾又把孟若綺支開，低聲告訴大皇子——
“殿下！孟姑娘說，您若是不願意學也沒什麼。皇上可就您這一個皇子，怎麼會舍得讓您吃苦受罪……”
“殿下！孟姑娘說，您身份尊貴，做什麼都行……”
“殿下！孟姑娘說，榮妃那一胎對您沒有半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