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許是吸了一陣冷氣兒，皇帝咳得有些費力。
皇後走到他身側輕拍他背。
一時間，夫妻二人竟有些溫情脈脈。
“只一件事。”
半晌，皇帝恢復如常，輕握著皇後的手，“我時日無多，左右也無法再阻攔你。你要保證，這個江山，還是我蕭家的江山。”
他感覺得到，自己活不長了。
而他身邊的人，除了皇後，旁的他一概無法信任，更別提委以肩負江山的重任。
所以哪怕知道皇後野心大了，為了江山穩固和發展，他也只能妥協。
“臣妾答應您。”
皇後應聲。
“太子已死，老二病重，老三剛直不通制衡之道，老四……”
皇帝眼眸微眯。
四皇子生母出身世家，就沖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把皇位傳給老四。
正好老五給出他謀害太子的“證據”，稍後直接關了吧。
“老五……”
提到五皇子，皇帝又沉默了。
這孩子太過怯懦，實在不堪重用。
“老六……”
皇帝嘴角一抽。
老六是他的幼子，才五歲，能干個啥？
想著，皇帝又看向皇後，“就老五吧。老三那孩子性情耿直，你留他一命。老五也是。”
“老五怯弱，他上位會听話的。咳咳咳……”
要是他堅持讓老三上位，依老三的性子，勢必會和皇後起爭端。
且老三也斗不過那群貪婪的世家。
眼下世家仍然勢大，外患未除，皇室內斗不起。只能讓老五受點兒委屈，做個傀儡了。
幾個呼吸之間，皇帝已經想了許多，只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皇上~”
皇後抬眸深深的看著皇帝，“臣妾明白。臣妾跟您保證，三皇子和五皇子一生富貴平安。”
皇帝松口，不給她增添麻煩。
那她勢必也要給出一些回報，比如保住幾位皇子性命。
這是必要的利益交換，皇後懂，皇帝也懂。
但凡皇帝還能活個三五年，他都不會這麼干。可惜上天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
見皇後答應，皇帝微松口氣，抬手拍了拍她手背，“去吧。對了，听聞寧平近來同太平侯嫡長女走得很近。”
皇後︰“皇上知道？”
“京里不就這麼些事兒嗎？朕看寧平長進不少。”
皇帝說著，邊咳邊笑，“太平侯最近稱病不出，看來是做好了等朕死後，效忠于你的決定了。真真是……”
“當初朕百般試探，太平侯皆裝聾作啞。如今換做你，太平侯倒是肯表態了。”
“想來也並非是臣妾和寧平的功勞。”
皇後與他一並坐在龍椅上，“皇上您有所不知，安樂縣主實在聰慧。臣妾覺得，太平侯許是想給安樂縣主拼一個前途。”
“安樂縣主？”
皇帝半靠著她，沉思片刻，“那姑娘確實有些才情。”
“可不止才情。”
皇後輕笑著搖搖頭，“那姑娘臣妾瞧著，怕是有宰輔之才。”
“皇後這般看重她？”
“她確實有幾分本事。”
“哈哈哈……這般說來，倒也不無可能。畢竟太平侯那個疼女兒的老滑頭，能干出什麼事兒都不稀奇……能收了太平侯府也好……”
“皇上可要見見她？”
“也好……罷了。”
皇帝先是應下，想了想又搖頭，“沒必要了。既是投了你，你好生用便是。朕見了，你怕又要多思多想。”
“可惜她身子不好。听寧平說，舒姣時常生病，藥不離身的。”
想到這茬，皇後也不禁搖頭，“慧極必傷啊~”
這對天家夫妻，看似輕快的閑聊之中，卻滿是謀算。
皇帝也確實說話算話。
當天下午就把四皇子給圈禁了。
五皇子被放出來，入主東宮。
而三皇子，這位朝臣眼中的最佳投資者，卻被皇帝一道聖旨，調去了邊關打仗，負責帶他的還是太平侯的老下屬。
五皇子︰？？？
他成太子了？
他？
太子？
他配嗎？
五皇子戰戰兢兢，進東宮的第一晚，眼楮整宿都沒閉上。第二天頂著倆黑眼圈，站在朝堂上接了被封太子的聖旨。
五皇子︰……
“兒臣接旨。”
嗚嗚嗚——
咋辦啊？！！
上一個太子背後有人撐腰，都死得那麼慘。
他背後沒人啊！
他外家都死透了，尸骨都是他昨天下午去收回來，才埋好的。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五皇子看著那道明黃色的聖旨，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回了東宮愁眉苦臉的。
皇帝將他召去，讓他看折子。
五皇子“砰”一下跪在地上，頭磕得震天響，“父皇，兒臣不敢！”
“朕允你看。”
“兒臣、兒臣不敢。”
皇帝︰……
他怎麼會有這麼窩囊的兒子？
必是這孩子生母血脈不好！
既然五皇子不看，皇帝就開始發問，“江州知州送來急報，說江州水患，已下雨一月不止，奏請朝堂撥款五十萬白銀賑災，給還是不給？”
“給！”
五皇子先應下，而後悄悄瞄一眼皇帝，立馬結巴起來，“給、給還是不給呢？”
“你問朕？”
皇帝反問道。
“兒臣……該給吧。到底災患嚴重，百姓流離，怕是要鬧出事端。”
“你知道江州水患多嚴重嗎？你知道往常賑災撥款額度嗎？你知道戶部還剩多少銀子嗎？你知道江州知州是誰，什麼性子，會不會謊報消息貪贓嗎？”
“咕咚……”
五皇子咽了咽嗓子，“兒臣，不知。”
“你不知，你不會問朕嗎？”
皇帝失望的搖搖頭，“張嘴就說發賑災款。你當戶部里存著取之不盡的金山銀山，由得著你這麼大發慈悲心腸？”
五皇子︰……
那我確實也不知道啊。
再說我以前也沒學過。
你這冷不丁讓我當太子，讓我處理朝政，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你還罵我！
五皇子低著頭一陣腹誹，嘴里倒是一句話也沒說，唯恐被皇帝訓斥一頓。
皇帝緊接著又問了他一些政事，發現這孩子真是一竅不通。
得~沒救了！
他也別再費勁兒，做什麼二手準備。
老五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再教下去，他怕得氣得他提前駕崩。
皇帝擺擺手，讓五皇子離開，“你以後，安心听你母後的。”
“兒臣遵命。”
就這一句，五皇子應得賊快，賊流利。
皇帝都被氣笑了，但隨後又無奈，“罷了，能保住一條命，富貴榮華後半輩子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