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開了個好頭。
隨著她的肚子逐漸大起來，榮王府里就好像請了個送子觀音坐鎮一樣，接二連三的爆出孕信。
“李姨娘懷孕一月半。”
“張姨娘兩月孕期。”
“杜姨娘脈如走珠，應有一月身孕。”
“趙姨娘約有一月身孕。”
王府里除掉舒姣，攏共還有七個妾，現在懷了五個！
也就只有之前榮王妃進宮找太後，非得求下來給舒姣添堵的兩新人沒懷。
因為榮王不咋找她們。
這一下喜得榮王天天走路帶風，眉開眼笑。
太後更是樂得不行。
她就說，她精挑細選的女人肯定沒問題，這不一個接一個的懷了？
就怪榮王妃！
那個毒婦自己生不了，就使勁作踐這些妾，害的她們也生不了。
看看！
看看！！！
這下榮王府換舒姣當家，孩子說來就來！還得是小兒子眼光好啊，寵的這個側妃是個好人！
也不怪太後這麼想。
實在是對比太強烈了。
以前榮王妃操持府中上下，結果榮王六年就生了兩庶女，一個兒子。
現在呢？
半年五個！
五個孕婦啊！
看來榮王的播種能力強悍得很。
既然他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可不就只剩下榮王妃了？
于是~
榮王妃風評再度被害。
“怪不得榮王偏愛側妃。側妃這人確實能處，妾室懷孩子她是真讓生啊！”
“听說側妃還給每個懷孕的妾室都請了保胎的醫女，我當初要是遇到這樣的主母，晚上睡覺都得樂醒。”
“側妃果真賢良。”
听到滿京城這樣的夸贊聲，舒姣微微勾唇。
很好，就這樣夸。
她喜歡听！
為了讓榮王能播種，她可是煞費苦心，才把他身體給調理好。
對了~今日的補藥還沒送！
“王爺還在前院處理公務？听說他忙得好幾日到子時才歇，禾心，你差人送一碗補湯過去，叫他注意別熬壞了身子。”
“奴婢這就去。”
“入冬了，天氣越發寒冷，讓廚房入夜備上一碗姜湯給大伙兒去去寒氣。”
舒姣又說。
“是，側妃。”
柔菊笑道︰“現在府上人人都夸贊娘娘心善呢。”
“前幾日一場冬雪落到今日才歇，听聞京郊外有百姓受災，以太後和皇上的名義，讓糧鋪在城門外支鍋放粥救濟一下吧。”
刷名聲的事，她從來不含糊。
柔菊也應下。
冬雪之後，王府里只有寒梅盛放，入眼一片白茫茫，湖水也結了冰，余下滿湖殘荷。
在外走動兩步，手腳便是一陣冰寒。
冷風再一吹，什麼賞雪景的心都沒了。
舒姣轉身準備打道回院。
走了一段路，卻听得一陣很細微的宛如貓叫的哭聲。
舒姣眉尾微挑，看了眼柔菊。
柔菊點點頭，輕手輕腳的快走過去，便在一座座假山石中，看見一個小蘿卜頭正蹲在里頭哭。
聲音嗚咽又委屈。
“大小姐？”
柔菊一驚，“您怎麼在這里？”
小蘿卜頭穿著一件藕粉色的厚襖，和小小的桃紅綢棉斗篷。
聞言被驚得抬起頭，露出被凍得有些發紅的圓臉蛋兒和哭到紅腫的清澈眼瞳。
她是府上的庶長女——趙嘉樂，趙姨娘所出，翻過年便是六歲。
柔菊將她從假山中帶出去。
近六歲的孩子，已經知事理了。
她出現見到舒姣，便擦擦眼淚行禮，“女兒見過母親。”
“好孩子，快過來。”
舒姣目露柔色，半彎腰去牽趙嘉樂的手，“怎麼這般冰涼？你身旁伺候的人呢？怎麼能讓人你一個人在這里？一個個玩忽職守的，定要嚴懲才是！”
一邊說，一邊將小巧溫熱的手爐塞進趙嘉樂手中。
“我一個人出來的。”
趙嘉樂微微抽噎兩聲，“她們都圍著姨娘去了，都去照顧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姨娘也不在乎我了。”
府里孩子少。
她從前作為府上唯二的姑娘，從小到大也是被生母捧著護著。
可眼下趙姨娘更在乎肚子里那估計都還沒成型的嬰兒，難免對她有些疏忽。院里的下人跟紅頂白的，對她伺候也就沒有從前那麼盡心盡力。
孩子心思最是敏感，自然能察覺得出差距。
舒姣抬手輕撫她梳得整齊的長發，“怎麼會呢？你也是你姨娘的寶貝呀。柔菊，派個人去跟趙姨娘說一聲，讓她來皎月院領孩子。”
說罷，她便牽著趙嘉樂往皎月院走。
又吩咐人給她做奶茶喝，做小甜點吃，拿小玩具玩。
不大會兒趙嘉樂的情緒就好轉起來，還跟著舒姣去見了趙熙。
都說三翻六坐七滾八爬十二走。
趙熙這個更小的蘿卜頭，此時還在狐皮做的地攤上連滾帶爬，毯子上的小玩具左拋右踹，鬧騰得很。
舒姣豎起食指按在他額頭上一推。
趙熙小小的身子瞬間坐不穩，倒在軟趴趴的墊子上，純稚的眼神里寫滿迷茫。
唔~
怎麼摔了？
我在哪？我要干啥？
“母親，弟弟好小。”
趙嘉樂看著小團子，驚詫的說。
“是啊，弟弟現在還小，你可以陪弟弟玩，好好教導弟弟。等以後他長大了，就該保護你了。”
“弟弟會保護我嗎？”
“當然。你們是一家人。”
舒姣輕聲笑著，“你願意陪弟弟玩一會兒嗎？他都沒人陪，好孤單的。”
這樣嗎？
趙嘉樂垂眸，看著偌大地攤上就他一個娃，感覺好像是有點孤單。
她就點了點頭，“我願意陪弟弟。”
“我們嘉樂真乖。”
舒姣張嘴就夸，刻意捏起來的嗓子顯得又甜又真切。
母親這話像哄小孩似的~
她都已經長大了。
一聲夸贊羞得趙嘉樂臉頰微紅，心里既高興又滿足，樂呵呵的就進去陪趙熙玩了。
“哇塞，我們嘉樂真厲害，竟然能帶好弟弟這個小皮猴子……嘉樂這身衣裳也漂亮，打扮起來就像個小仙女一樣……”
一連串的話，把趙嘉樂哄得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她笑得一雙大眼楮都彎成月牙，露出臉頰上的可愛的小酒窩。
直到柔菊來說趙姨娘來了，舒姣叮囑讓人看好兩個小主子，這才走了出去。
趙嘉樂抬眸看向她，眼里的孺慕和信賴都快化做實體了。
——母親真好。溫柔又慈愛，還一直夸她。
——如果她是母親的女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