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這個地名在木婉清的心底盤旋許久。
她費盡心思,經過多方打听,終于得知葉雨晴的蹤跡……
葉雨晴去了東洲,且身在巡捕隊,找起來並不算難。
一想到葉雨晴,木婉清心中便涌起濃重的愧疚。
當初那般誤會她,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那清脆的聲響至今仍在耳畔回蕩。
這些日子獨處時,這份愧疚便如影隨形,讓她寢食難安。
木婉清迫切地想見到葉雨晴,當面說聲對不起。
更重要的是,木婉清太需要一個能說上話的人了,一個能懂她此刻苦悶與掙扎的人,讓她能將積壓在心底的情緒一吐為快。
心念既定,木婉清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可就在這時,遠在寧州的家人突然闖入腦海……
父母鬢邊的白發,爺爺佝僂的背影,一幕幕清晰如昨。
這麼久杳無音信,他們該有多擔心?
想到這里,木婉清心頭一緊,連忙掙扎著坐起身,從床頭櫃上摸索到手機。
她指尖因激動微微發顫,許久未撥通的號碼在屏幕上閃爍,她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通話鍵。
“喂?”
電話接通的瞬間,那頭傳來一個熟悉卻帶著濃重疲憊的女聲,僅僅一個字,木婉清便精準地捕捉到了母親孫晴的聲音。
那聲音里的憔悴與擔憂,像一根針猛地刺進她的心髒。
“媽……”
一聲哽咽的呼喚剛出口,木婉清的嬌軀便控制不住地一顫,積攢了許久的思念與委屈瞬間決堤,滾燙的淚珠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听筒那頭的孫晴听到這聲“媽”,先是短暫的死寂,隨即傳來 “啪嗒” 一聲……
這是手機失手掉落的聲音。
緊接著是慌亂的摸索聲。
幾秒鐘後,孫晴帶著哭腔的聲音炸響在耳邊,淚水幾乎要透過電流噴涌而來。
“婉清?!婉清是你嗎?!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嗚嗚嗚,你去哪了呀?你和林凡到底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快擔心死了!”
一個多月的杳無音信,宛如人間蒸發,父母的心早已懸到了嗓子眼。
不等木婉清回應,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爭搶聲,隨即一個壓抑著激動與哽咽的男聲響起,是父親木天海。
“婉清?真的是你嗎?我的女兒!你跑哪去了?這麼久為什麼不給家里打個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媽,還有你爺爺有多著急!”
這位平日里沉穩的大老爺們兒,此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浸著淚水。
木婉清甚至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場景……
爺爺一定也湊在旁邊,她仿佛能看到爺爺因激動而微微顫栗的身軀,想說話卻又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的模樣,那無聲的牽掛比任何言語都更讓她心疼。
“爸、媽,爺爺……”
木婉清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聲音听起來平穩些︰“我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暫時…… 暫時還不能回去,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家。”
“你們別擔心我,也不要來找我,我現在……挺好的。”
話雖如此,木婉清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苦澀。
所謂的“挺好”,不過是強撐罷了。
自欺欺人!
孫晴抹了把眼淚,語氣里滿是急切與不安︰“婉清,你跟媽說實話,到底出什麼事了?林家的王管家告訴我們,說你把孩子給打掉了,是不是真的?”
“而且,王管家還直接把你和林凡的離婚證送到了家里來。”
離婚證?
咯 !
木婉清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砸中。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林家動用人脈和手段,直接不經過她和林凡之手,直接幫他們辦理了離婚。
回想著母親的話,木婉清下意識想否認,可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阿依娜扎的叮囑……
孩子的事,暫時絕不能輕易透露給任何人,否則恐生變數。
這讓木婉清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只能選擇沉默。
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孫晴和木天海的心也跟著揪緊。
一想到林家,木婉清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她清楚地記得,當初林凡的母親秦玉珍是如何將她腹中的孩子視為林家未來的接班人,是帝都新一代的小太子爺,對這個血脈視若珍寶。
甚至當初她和林凡關系最僵時,秦玉珍還苦口婆心地勸她,就算離婚,也千萬不要打掉孩子。
木婉清當時也是重重點頭,承諾會保住這個孩子。
如今林家人誤以為孩子沒了,以他們對孩子的重視程度,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怕是滿腔怒火,都會報復到他們木家的頭上來。
想到這里,木婉清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道︰“爸、媽,爺爺……林家人……有為難你們嗎?”
她不敢想象,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里,家人是否因為她而承受了林家的怒火。
電話那頭的孫晴听到女兒帶著顫抖的詢問,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苦澀……
“林家倒是沒為難我們……只是前些日子,突然取消了和咱們木家所有的合作。”
孫晴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可就算這樣,咱們木家在寧州現在也是舉步維艱。”
“之前那些擠破頭想和咱們合作的商家,如今見了我們就繞道走,誰都不願意再和我們有生意上的往來了。”
听到這話,木婉清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何嘗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林家斷絕和木家之間的往來,在外人看來,分明就是木家得罪了林家這位帝都巨擘。
以林家在龍國的威望,誰又敢冒著得罪林家的風險,繼續和木家合作做生意的?
曾經的木家,借著與林家的東風,在寧州風光無限,生意版圖水漲船高,何等風光。
可如今,聲望一落千丈,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宛如過街老鼠,步履維艱。
但木婉清心里比誰都清楚,林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法外開恩,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