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眾人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紛紛整理衣襟，對著竹林上空的白衣老者單膝跪下，齊聲喊道“晚輩，拜見劍神前輩！”
即便是林老爺子這位大宗師，此刻也心甘情願地低下了頭顱。
在北涼劍神這等為國家立下赫赫功勛的傳奇面前，這點身份，不值一提。
竹林上空，北涼劍神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眾人的拜見。
他的聲音沒有半點感情，像是山間的寒冰，冷冷地響起，直接朝著東林劍聖問道“老東西，是誰傷了不凡？”
東林劍聖沒好氣地撇撇嘴“我還想知道呢！這不是不凡剛醒過來，情緒還不穩定嘛！”
“要不，你自己進去問問？”
要知道，東林劍聖和北涼劍神素來不對付，年輕時候便爭斗不斷，到老了也是這般互不相讓。
北涼劍神語氣依舊平淡，听不出喜怒“還是你去問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問問題。”
東林劍聖翻了個白眼，正想說些什麼，閣樓的門忽然開了。
秦書蝶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眼眶依舊紅腫，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節泛白，顯然是又心疼又憤怒。
當她看到竹林上空那道熟悉的白衣背影時，嬌軀猛地一顫，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劍神前輩。”
北涼劍神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望著遠方，淡淡開口“我徒弟有沒有說，是誰要殺他？”
秦書蝶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剛平復了些情緒，這個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問。”
東林劍聖一听，當即沉聲道“罷了，還是我去問吧。”
說罷，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邁步朝著閣樓走去。
竹林里再次陷入寂靜，只剩下眾人略顯沉重的呼吸聲，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屬于北涼劍神的威嚴氣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扇緊閉的閣樓上，心頭充滿了期待與緊張……
究竟是誰，敢對北涼劍神和東林劍聖的徒弟下此毒手？
此時，東林劍聖的手掌落在木門上，他方才還因怒意而緊繃的指節緩緩松弛。
推開門的瞬間，他那股幾乎要溢出來的殺氣更是驟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和煦笑意，連眼角的皺紋都仿佛柔和了幾分。
“我的寶貝徒弟……”
東林劍聖笑眯眯地走到床邊，目光落在林凡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聲音里帶著刻意放柔的關切“感覺好些了沒？”
林凡依舊保持著仰望天花板的姿勢，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听到聲音後，只是極其緩慢地、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的木偶，連呼吸都透著一股有氣無力的頹唐。
這讓東林劍聖心頭猛地一揪，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這徒弟向來是天之驕子，何曾有過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可東林劍聖臉上依舊掛著笑，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探問道“徒兒，跟師父說說，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告訴為師，為師這就去替你把場子找回來，定要讓那廝付出血的代價！”
林凡的睫毛顫了顫，干裂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嘶啞得如同磨砂紙擦過石塊“不用了……”
“我的仇，我自己會報！”
從始至終，林凡都不是個會借他人之手的性子。
哪怕是面對生死大仇，也寧願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不肯在人前顯露出半分求助的軟弱。
即便是對自己最敬重的師父，也不例外。
當林凡此言一出，東林劍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不凡，你當這是小事？以你的實力，尋常宗師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能把你傷成這樣，定然是大宗師以上的強者！你當時心緒不寧，吃了暗虧……”
他猛地一拍大腿，語氣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急切“我的徒弟都讓人差點宰了，我這個做師父的要是縮著脖子不出頭，往後江湖上誰還會認我東林劍聖？”
“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見林凡依舊沉默，東林劍聖話鋒一轉，放軟了語氣“我知道你好面子，不願讓師父插手，可這不是面子的事，是規矩！”
“徒弟受了辱，師父要是不吭聲，那才是打我的臉！”
東林劍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懇切，帶著老一輩武者最看重的師徒情誼。
林凡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只見他緩緩轉過頭，看向東林劍聖鬢角的白發，想起了這些年師父對自己的栽培與愛護，沉默良久，才用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吐出四個字“宮本南漳。”
“宮本南漳？”
東林劍聖眉頭皺得更緊，顯然沒听過這號人物“這是哪路貨色？”
“倭國人！”
林凡補充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
“倭國？！”
東林劍聖猛地一拍桌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方才刻意壓制的怒火瞬間如火山般爆發，他豁然起身，周身的空氣都仿佛被這股暴怒點燃，帶著灼人的熱浪“一個彈丸之地的倭國人，也敢跑到我龍國的地界傷我徒弟？他是活膩歪了！”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房間里炸響，震得窗紙都簌簌作響。
而此刻，閣樓外的竹林上空，原本負手而立的北涼劍神，在听到“倭國”二字時，那張始終平靜無波的側臉驟然一沉。
那雙望向前方的眸子深處，瞬間迸射出冰冷刺骨的殺意，仿佛能將空氣都凍結成冰。
沒有多余的言語，北涼劍神只是緩緩抬起右手，寬大的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唰！”
一聲輕響，不遠處一根碗口粗的長竹應聲而斷，切口平滑如鏡。
斷落的竹身還未落地，便被他隔空一抓，穩穩落在掌心。
緊接著，他手腕輕揚，那根長竹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流光，朝著東方疾射而出。
竹身劃破雲層，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速度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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