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蔣磊轉身對著龍淵軍將士們吼道"上馬！跟我走！"
將士們紛紛翻身上馬，黑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鼻腔里噴出粗重的白氣。
沒有人回頭看那架即將起飛的戰機，可顫抖的肩背和緊咬的牙關，暴露了他們壓抑到極致的悲傷。
東林劍聖沒有片刻遲疑，抱著林凡如一道黑色閃電掠進機艙。
當厚重的艙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外面所有視線時，蔣磊猛地一拳砸在馬背上，黑馬吃痛長嘶。
"林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在停機坪上炸開"我們等你！林帥！一定要回來！"
“嗚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刻，這些在尸山血海里滾過的硬漢們，卻哭得像個孩子。
候機大廳里，木婉清早已擠到落地窗前，指節因為用力抓著窗框而泛白。
當看到林凡被抱進機艙的瞬間，她的世界轟然崩塌。
"撲通" 一聲，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冰涼的地磚透過薄薄的褲料傳來刺骨的寒意，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林凡……對不起……對不起……"
木婉清雙手死死抓著胸口的衣襟，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嗚咽"是我誤會你了……我為什麼不听你解釋……為什麼要那樣傷害你……"
淚水模糊了視線，那些被她嗤之以鼻的話語此刻如鋼針般扎進腦海。
突然，東林劍聖曾經的囑托在耳畔炸響……
【婉清，我這徒弟，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實則是一顆玻璃心……往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要讓他難過……他的心現在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木婉清猛地抬手拍打自己的臉頰，清脆的巴掌聲在大廳里格外刺耳"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听你的話，該死的人是我……應該躺在這里的人是！"
周圍的乘客們紛紛側目，看著這個哭得撕心裂肺的絕色女子，臉上寫滿詫異。
有人想上前攙扶，卻被她周身散發出的絕望氣息震懾，只能遠遠看著。
就在這時，塔台的調度指令傳來，戰機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巨大的機身緩緩滑向跑道，然後猛地拔高，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刺破雲層，朝著藥王谷的方向飛去。
木婉清跪在地上，望著那越來越小的黑點，直到它消失在天際，才緩緩癱倒在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在光潔的地磚上暈開一灘灘水漬。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卻暖不了那顆早已冰封的心。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世界里，再也沒有了蓋世英雄，只剩下無盡的悔恨和等待。
……
此時東林劍聖的身影在陡峭山路上踉蹌前行，粗重的喘息聲混著竹葉的沙沙聲在山谷間回蕩。
他背上的林凡像一片被狂風摧殘過的落葉，原本挺拔的身軀此刻軟得失去了所有筋骨，每一次顛簸都讓那微弱的呼吸險些中斷。
"徒兒，撐住！看見那片竹海了嗎？醫聖那老東西就在那里！"
東林劍聖嘶啞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枯瘦的手指深深掐進林凡的衣襟，仿佛這樣就能把徒弟的生機攥在手里。
汗水順著他花白的鬢角滾落，砸在林凡染血的發絲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林凡的睫毛顫了顫，勉強掀開一條縫。
模糊的視線里，只有飛速倒退的青灰色岩石和偶爾閃過的翠綠竹影。
他想扯動嘴角笑一笑，喉嚨里卻只發出破風箱似的 聲"老東西……別騙自己了……"
林凡氣音微弱得幾乎要被山風吞沒"我脈息都散了……是你的真氣吊著的……不過是口……死氣……"
東林劍聖猛地頓住腳步，劇烈的咳嗽讓他彎下腰，喉頭涌上腥甜。
他死死咬住牙把血咽回去，轉身將林凡半抱在懷里，布滿血絲的眼楮死死盯著徒弟渙散的瞳孔"胡說！你是我東林劍聖的徒弟！怎麼能在這里斷氣！"
說著，東林劍聖顫抖著往林凡體內渡去最後一絲真氣，卻感覺那道氣流像投入冰湖的火星，剛進去就被凍得熄滅了。
林凡的皮膚已經涼得像山澗里的石頭，只有心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
"老家伙……"
林凡的手指突然動了動，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卻無力地垂下"別……別白費力氣了……"
要不是一路上東林劍聖給林凡輸入真氣，林凡早已經死了，可真氣可不是靈丹妙藥，已經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林凡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想到這里，林凡再次艱難的開口道“老家伙，你……你應該知道，我可……可是師承醫聖的。”
“我知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即使那個老東西能……能及時出現，把我救下，但從此以後，我會變成一個活死人，倒……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東林劍聖的眼淚終于決堤，滾燙地砸在林凡冰冷的臉上"不會的，不會的，你師父醫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然而，東林劍聖卻知道，他徒弟林凡的醫術，可不在醫聖之下。
這意味著，即使林凡能被救回來，也是會變成活死人。
想到這里，東林劍聖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要被撕裂似的……
林凡的眼楮慢慢闔上，嘴角卻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像是終于卸下了所有重擔。
那縷最後的氣息從他唇間逸出，帶著血味消散在風里。
林凡感覺自己的生機已經開始一點點消失，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臉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來“師父，原諒我這個逆徒，沒辦法給你養老送終了……”
說完這句話後，林凡的雙目失去神采，緩緩閉上，然後雙手也是慢慢垂了下去……
"不！不凡，你醒醒、你醒醒！"
東林劍聖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回聲在山谷里層層激蕩，驚得無數飛鳥撲稜稜從竹海深處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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