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中央鋪著猩紅色地毯，像條凝固的血河，從入口一直延伸到主席台。
兩側的座位上坐滿了人，肩上的肩章、胸前的勛章在頂燈照耀下閃著密集的光，像是綴滿了星辰。
不同于尋常宴會的觥籌交錯，這里的交談聲都壓得極低，連侍者端著托盤走過時，腳步都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木婉清下意識地挺直脊背，挽著林凡的手臂微微收緊。
她今天特意盤了精致的發髻，耳後別著朵珍珠白的梔子花，禮服裙擺掃過地面時，留下淡淡的香風。
路過某桌時，幾個穿著高定禮服的名媛正對著她竊竊私語，眼神里有驚艷，也有掩飾不住的探究。
“那女的是誰？長得也太扎眼了。”
“男的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林凡像是沒听見，腳步沉穩地往前走，目光掃過人群時，在某個角落頓了頓。
那里坐著個穿著統領軍裝的年輕男人，正端著酒杯看向這邊，嘴角勾著抹意味不明的笑——正是余帥的兒子，余統領。
上次在夫子廟被林凡當眾落了面子，余統領眼底的火氣到現在還沒散。
林凡唇角勾起抹極淡的弧度，帶著木婉清徑直走到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這里視野極好，既能看清主席台上的動靜，又能將整個會場的情形盡收眼底。
“林凡，你看那邊！”
木婉清用手肘輕輕踫了踫他，指著斜前方“那不是石省委和曾市首嘛。”
她越說越興奮，像打開了話匣子“還有那個穿中山裝的老爺爺，怎麼看著好眼熟……”
“林凡，你說余帥為什麼會邀請我們啊？是不是他知道你是帝都林家太子爺的身份！”
中山裝的老爺爺！
當林凡的目光落在這位古稀老者臉上時，頓時心頭一震。
這老頭兒怎麼跑來了！
不過也是情理之中，江南戰區新任主帥的繼任大典……以他的身份，還是需要來參加一下的。
林凡回過神來後，笑著說道“婉清，想什麼呢？就是普通的邀請而已。”
“才不是普通邀請！”
木婉清嬌哼了聲，眼楮亮晶晶的“你看這排場，能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不定，余帥還還知道你是東林劍聖的弟子！”
她正說著，主席台上突然響起清脆的敲擊聲。
這讓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主席台中央。
只見穿著制服的龍副帥走到話筒前，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現在，有請江南戰區新任主帥 ——余振海同志！”
“啪啪啪！”
下一秒，掌聲如雷般炸響，木婉清也跟著用力拍手，眼楮卻偷偷瞟向林凡。
她總覺得，自家老公今天有點不一樣。
林凡坐在那里，指尖漫不經心地轉著酒杯，眼神落在主席台上，卻又不像在看任何人。
余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半邊臉上，將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明明是慵懶的姿態，周身卻像籠罩著層無形的氣場，讓周圍的人下意識地不敢靠近。
就在這時，余致遠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在林凡面前站定，目光先掃過木婉清，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艷，隨即落在林凡身上，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熟稔“林不凡，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林凡抬眼，眸子里沒什麼情緒“余統領有請，自然要來。”
余致遠被噎了下，隨即笑了笑，目光落在木婉清身上“林少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木婉清禮貌地笑了笑，沒說話。
她能感覺到余統領對林凡的敵意……
這讓木婉清陡然想到，難不成不是余帥給他們的請柬，而是余統領邀請他們來參加繼任大典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
豈不是，余統領要借助他父親成功繼任江南戰區主帥的時候，給林凡來一個下馬威，以報當初在夫子廟，林凡讓他難堪之仇！
即使林凡是東林劍聖的弟子，是帝都林家的太子爺，但余統領的父親余帥，可是整個江南戰區的主帥！
這樣的身份，連大宗師都得避其鋒芒！
怕是師父老人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和一個戰區主帥結怨吧。
無論是誰，都忌憚和代表龍國的戰區結下私仇的。
想到這里，木婉清的一顆芳心，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此時，林凡握住放在膝上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語氣平淡“余統領，有事？”
“沒事就不能過來打個招呼？”
余統領晃了晃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劃出弧線“就是上次在夫子廟匆匆一面，還沒來得及好好聊聊。”
他這話里的挑釁幾乎擺在明面上，林凡眉頭一挑，正要開口，卻被木婉清按住了手。
“余統領，要不待會兒再敘舊吧！”
木婉清咬了咬貝齒，抬眼看向主席台“典禮要開始了。”
余統領的臉色一沉，可瞧著木婉清眼底溢出的擔憂之色，唇角又是勾起一抹冷笑來“好啊，那就待會兒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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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下這句話，余致遠宛如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木婉清等到他走遠了，才小聲問“林凡，這請柬是余統領派人送來的？”
“要不然呢？”
林凡咧嘴一笑道“我這位有史以來最廢物的帝都太子爺之名，想必即使是余帥也是如雷貫耳，試問，他會主動邀請我來參加他的繼任大典嘛！”
“……”
听到自家老公這番自嘲的話，木婉清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沒事……”
林凡笑容越發燦爛“你老公我，什麼時候吃過虧的！”
木婉清將信將疑……
但看著林凡眼底的自信和溫和，她心里的擔心又散了些。
此時，林凡和木婉清轉頭看向主席台，新任主帥余振海已經開始講話，洪亮的聲音里滿是鏗鏘的誓言。
燈光璀璨，落在林凡和木婉清十指相扣的手上，宛如鍍上層溫暖的金邊。
木婉清看著身邊的男人，忽然覺得，不管這場典禮背後藏著多少彎彎繞繞，只要能這樣牽著他的手，好像什麼都不用怕。
在木婉清看來，即使余統領能借此他父親繼任大典的風光時刻，殺一殺林凡的銳氣，但也只能如此而已。
無論是余統領還是余帥，可是沒膽量，敢動大宗師的孫子分毫的！
林凡望著主席台上那枚閃爍的將星，指尖的力道微微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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