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只願意追隨最後成為新神的玩家?”
黑發女生微微頷首。
“……在這個世界成為新神會怎樣?”許實繼續追問。
“就是字面意思,跟我一樣成為這個世界的神明,而且你想啊,哪有神明反過來去追隨人類的?對吧?那也太奇怪了。”
“……”
許實沒再多言,他的視線在眼前的黑發女生與遠方盡頭的皚皚群山之間來回移動。
“怎麼樣?考慮得如何?順帶一提,現在進度最快的那位,出發時間是在三天前。”
聞言的許實反應平淡,最後看著對方的眼楮搖了搖頭。
“我不信。”
黑發女生保持微笑,臉色不變。
“不信哪?你覺得我在騙你?”
“沒錯 ”許實直截了當說道,“你剛才說的這些我一個都不會信。”
“為什麼這麼說?”黑發女生既沒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單純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就算是你們所有玩家加起來也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這里是我的主場,我有什麼必要非得浪費時間騙一個根本對我構不成威脅的人?”
說到這,她稍稍頓了一下。
“還是說,你手里有什麼關鍵性的證據能證明我在說謊?”
對此許實很是坦然,“這倒沒有。”
“那你為什麼……”
黑發女生話音未落便被許實出聲打斷。
“直覺。”
“直•覺?”听到這般回答的黑發女生臉色一怔,然後痴痴笑了兩聲。
“真不像你啊,沒想到有一天能從你嘴里听到這兩字。”
“嗯......”許實沉吟了會兒,“說是直覺可能也不太準確,非要說的話,可能是因為我很有自知之明。”
似感慨完的黑發女生頓時又饒有興趣地側臉看來。
“你覺得我說的話都在騙你,這跟你有自知之明有什麼關系?”
“正如你剛才所言,你是這個世界的神明,這里是你的主場。”許實眺望著遠景耐心解釋道。
“那麼就像我來時所見的那樣,你能夠隨心所欲改變世界,就連這里的人類也都是由你一手創造出來。
可在成為神的化身之前,你還沒有接觸過任何人類。
既然你認得我,那麼在記憶里,我自然而然會是你所了解到的第一個人類。
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意識到,但在我看來,你很了解我,也很像我,這不止于樣貌上的相像。
而恰巧,我這個人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無論是我初來乍到時見到的永無盡頭的大草原、同記憶中復刻而出的s市、回家路上一系列的意外事故、乃至現在.......在此之前,我確實搞不懂你做這些的意圖。
但現在,從你本人嘴里听到最開始那句‘真不像你啊’之後,我漸漸明白了。
你很像我,無論是與我交談時的口吻、眼神、舉止.......
你說那些話的樣子,像極了我以前對別人胡說八道的時候。
如果換作別的神明來對我做出上述那些事,我興許會以為對方是在展開觀察人類行為的特殊活動。
可若換作是你,我現在只會認為,你在拿我尋樂子。”
一口氣說完,許實轉過頭與面前的黑發女生對上了視線。
不管何時,他只能從對方的眸子里捕捉到那恍若永恆的淡然之色。
霎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在此期間,黑發女生嘴角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見狀的許實不忘臨時補充一句。
“還有,你笑太多了,這樣會顯得像個機器人。”
畢竟,【完美人格】這個技能歸根結底只能改變內在方面,外在方面還是需要使用者本人在自然流露的情況下自己再多注意各方面行為舉止的細節的。
聞言的黑發女生並未因此收斂微笑,反而笑意更深。
“‘學你的’,好像不是作為神明該對一個人類說的,那麼,我天生愛笑,如何呢?”
許實跟著回以微笑,沒有多說什麼。
于是,她緊跟著補充道︰“還有,你不覺得你的‘直覺’,未免也太長了些?”
“那是我理解錯了不成?”許實反問。
“嗯......”黑發女生撇過臉故作沉吟,“對不對呢~你說的那些,既沒全對,也沒全錯,所以差不多一半一半吧。”
“錯哪?”許實不依不饒追問。
黑發女生笑了笑緩緩起身,雙手背在後面于高樓邊緣來回走動。
“首先,你覺得我在拿你尋樂子,那照你的說法,你未免也把自己想得太壞了吧?”
“因為這是事實。”許實坦然承認。
“會自己親口承認這種事,大概也就只有你了。”
“正常人都會這麼做。”
“你看,又在胡說八道了。”似真被逗樂般,黑發女生抬手掩嘴輕笑。
收斂過後,她繼續解釋下去。
“不過,作為技能持有者的你,也許並沒有怎麼在意,所以才會沒有注意到,大概也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該不會你在說【完美人格】還有開發空間的余地?而我卻沒有注意到?”
“恰恰相反。”黑發女生毫不在意對方的說法,“正因為【完美人格】在你手里被開發完全,所以或許連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你太過于依賴我了。”
“我不覺得依賴自己的技能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沒錯,你確實是這麼想的,以你的天賦,完全可以用【完美人格】扮演成自己任何想成為的某類人,你可以憑此成為所有人,可隨著使用次數愈加頻繁,你也會在此期間漸漸忘記自己原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許實頓時陷入沉默。
“因此,我之所以會對你做那些事,意圖也很簡單,只是想看看,離了我之後,你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
說完這些,黑發女生又默默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了下來。
“結果,還挺出人意料的,不是麼?”
許實良久無言,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腿上交叉的雙手似在發呆。
半晌過後,他才好似回過神來抬頭側臉與面前的黑發女生對上視線。
“不對,你不是人。”
“.......”
聞言, 今天第一次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