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面對林余充滿侵略性的目光，面對他那讓人生厭的威脅。
桃夭夭卻突然表情歉疚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桃夭夭的話讓林余愣住了，不過很快，林余就從她愧疚柔軟的眸子里讀懂了她的憐憫。
心底的憤怒再也掩飾不住，林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的猙獰。
對不起。
桃夭夭是在向林余道歉。
她沒想到那件事對他的傷害會這麼大。
之前的林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
面對那麼多漂亮女孩倒貼似的追求，他連眼楮都懶得抬一下，一心一意只念著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女友。
可就是這樣一個對待感情如此忠貞的人，現在竟然主動在外面尋求艷遇。
甚至還是以一種很不光彩的逼迫方式。
桃夭夭不知道林余都經歷了些什麼樣的心路歷程。
但她知道足以如此改變一個人的經歷必定會非常痛苦。
所以。
林余，對不起。
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攥緊，用力到連手腕都開始發抖。
林余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在面對一個人真心實意的道歉時憤怒成這個樣子。
在事先林余想過很多種桃夭夭可能做出的反應。
比如憤怒。
她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從而站起身，在潑出一杯冰水後憤憤離去。
比如忠貞。
她堅決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並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背叛許茗謠的事情。
又或者是隱秘的動心。
她知道這樣做不對，可在現實生活的壓迫下，以及奢靡生活的誘惑中，她認清了現實，選擇屈服。
其實在以上的這幾種選項中，無論桃夭夭選擇哪種，她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因為她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力了。
只要她堅持不丟下許茗謠，那她的結局就只有屈服這一種。
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現實的壓力早晚會壓彎她挺拔的脊梁，讓她灰頭土臉的走向這唯一一條，也是通往墮落的地獄之路。
可桃夭夭的回答真真正正的讓林余感受到了一種出離的憤怒。
看著她眼中柔軟的憐憫，林余氣的恨不得能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把她這張精致動人的臉皮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其實林余也不知道在內心深處，自己想暴打的人是她，還是現在的自己。
就像林余不願意承認自己被桃夭夭的道歉戳到了痛處。
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有這個痛處。
在狂躁的憤怒中，林余一言不發的看著桃夭夭，努力的消化著這些極端的情緒。
林余知道，要是自己現在憤怒到失態動手，那自己就徹底輸了。
雖說桃夭夭可能也根本就沒想過贏。
在幾次粗重的喘息聲中，林余的呼吸漸漸恢復平穩，笑容再次在他的嘴角浮現，雖說這次看上去好像多出了幾分僵硬和猙獰。
“道歉就免了吧。”
“我覺得你現在更應該考慮的事情還是你和許茗謠今後的生計問題。”
“你現在手里還有多少錢呢？”
“還能保持在四位數嗎？”
林余短短的幾句話便將殘酷的現實擺在了桃夭夭的面前，讓她不得不去面對。
看著桃夭夭變得茫然黯淡的眸子，林余趁熱打鐵的詢問道︰
“怎麼樣？”
“要考慮接受這份工作嗎？”
“它會讓你和許茗謠過上一種很舒適的生活。”
桃夭夭沉默了下來，她自然知道這份工作不是白給的，還需要自己的身體作為尾款結付。
在短暫的思考過後，桃夭夭搖搖頭，她抬頭看向林余，聲音輕軟而堅定的說道︰
“不要。”
“我知道你是想做什麼。”
“你是想用我去報復許茗謠，去傷害她對嗎？”
“我不會同意的。”
被桃夭夭戳穿心思，干淨明了的拒絕後，林余沒有惱怒，反而臉上的笑容還更濃郁了一些。
“不不不。”
他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糾正桃夭夭理解中的錯誤道︰
“許茗謠是否會受到傷害取決的不是我。”
“而是你。”
林余手指向桌對面的桃夭夭輕輕一點，繼續說道︰
“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會完完全全的保密，不會向向許茗謠透露出半個字。”
“所以，只要你能在她面前不露出任何破綻。”
“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林余的這番歪理邪說讓桃夭夭想要反駁。
會傷害到許茗謠的事情是這個事件本身。
而不是她會不會知道這件事！
桃夭夭才動了動她飽滿粉嫩的唇，剛想反駁，卻被林余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而且你也不需要瞞她多久。”
“一年。”
林余豎起一根手指，微笑著說道︰
“只需要一年。”
“如果一年後，你還願意和她在一起的話，那以前的事情全部一筆勾銷。”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去針對你們。”
“你們可以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而且許茗謠不是還有很多有錢的親戚嗎？”
“有他們的幫助，說不定動動關系，還能把監獄里的那位給撈出來。”
“許家或許還能東山再起呢。”
桃夭夭一時間听的愣住了。
林余畫的這張大餅實在是太過美味了。
哪怕連香氣都沒聞到，只是看上一眼，就已經很難讓人拒絕了。
可...
可這種事情終究還是不對的。
桃夭夭很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林余承諾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可如果選擇和林余交易的話，自己的背叛卻是實打實的。
而且如果事情敗露，讓許茗謠知道這一切的話，結果是什麼桃夭夭都不敢去想。
可是林余描繪的那個未來又實在是過于美好，美好到哪怕只有一絲的希望，桃夭夭也有一種想要嘗試的沖動。
只...
只需要一年嗎？
桃夭夭眼神迷茫，她心中那不可動搖的底線逐漸有了裂隙，心中原本極度傾斜向一方的天平也有了回調的跡象。
就在桃夭夭糾結的時候。
林余的最後一句話幫她做出了決定。
“桃夭夭。”
“你是個聰明人。”
“你應該清楚你其實沒有選擇的。”
桃夭夭好看的桃花眸子一亮，她愣愣的看著林余，很快，她眼中的光又暗淡下去。
是啊。
自己哪兒還需要什麼這麼糾結？
自己早就已經沒有選擇了。
看著桃夭夭似認命一般的寂然模樣，林余滿意的笑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
西裝革履的服務生推著餐車，將兩人點好的厚切牛排送上餐桌，並且貼心的給切分成一條條的形狀。
香氣四溢的牛排擺在眼前，林余卻沒有像往日那樣大快朵頤的往嘴里炫。
他貼心的先叉起一塊牛排，放進桃夭夭面前的餐盤里，笑容體貼的說道︰
“多吃點。”
“一會兒可能會很累。”
“不補充好體力可不行。”
桃夭夭抬頭看了林余一眼，隨後又低下頭，看著盤子里色澤完美的牛肉。
片刻後，她終于有了動作。
她拿起叉子，動作緩慢的叉起牛肉，將其送入口中。
像是在吃下那份遲來已久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