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在奔襲了大半夜後,唐沙終于找到一個自認為信任的友人家人落腳。
少年睜著眼楮,眼楮里依舊沒有一絲的神采。
“唐沙,他是怎麼了?”
木匠曹坐立不安地站在床邊,此時已經很晚了,他並沒有叫醒家人。
“老曹,這小子恐怕是位修為很高的人,好像受了重傷,可能的話暫時安置在你家里。”
“你去哪?”
木匠曹看唐沙要離開,默然嘆了一口氣。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想阻止也沒有那個能力。
“還有些事情出來。”唐沙走到門口忽然就轉過身,掏出一個錢袋子丟了過去,“可能我沒機會過來,你就替我照顧他,或許......”
木匠曹雙手一接,抬頭的功夫,人已經奪門而出。
“阿爺。”一個小孩揉著眼楮從隔壁慢步而出,“阿爺,是唐爺來了嗎?”
木匠曹將錢袋子放在床上,黯然地看向床上的少年,“可憐的人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孩打了個哈欠,快步走到木匠曹身邊,拉著他的手,“阿爺,他怎麼了?”
......
三日後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小郎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望著清澈的河水,有些茫然。
“我只記得我叫石泉水,至于別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石泉水抓了一把小石子朝河中扔了出去,心里說不上是難過,只是有些郁悶。
小郎抬頭看著刺目的太陽,脫去外衣,便跳入河中。
他的水性很好,能在水里憋氣五分鐘以上。
石泉水托著下巴,看著水中的小郎,不禁有些出神。
“河里有東西?”
一股妖氣從水底飄出。
憑借著本能,他立刻跳入水中。
河邊上還有大片的農田,有些挨得近的距離河邊不過七八米。
一開始看見兩人跳入河里,也只是以為是游泳。
可片刻後听不到一點聲音,大人們就開始慌了,趕緊跑到河邊。
平靜的河水中連漣漪都沒有。
“不好,是被河妖抓走了。快,快去請村里的上師。”
年輕力壯的趕緊跑回村里。
“上師,不好了,有人被河妖抓走了。”
陳一心正準備煉丹,再晚來半步,就要點火了。
“阿六,師父正要煉丹,擾了師父心境,你擔得起責任嗎?”
“是,是我唐突了。”阿六趕緊向屋內的上師賠罪,“上師,人被河妖抓走,請上師出手。”
每個村都有修士坐鎮,這是各歷來的規矩。
但修士的實力就不一定了,差的可能連築基都沒有,稍微好一點的也不過金丹。
再往上的修士是不會願意去村里坐鎮。
陳一心揮了下浮塵,慢慢睜開眼楮,“阿六,你怎麼確定是被河妖抓走了?”
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非常不滿。
但對阿六來說,修士是那種高高在上,帶點脾氣也很正常。
“是小郎和小石,他們在水里已經快半柱香了。”
哪怕再著急,他也不得不用很敬畏的語氣。
之前也有人落水超過一炷香,還能被救上來的慣例,所以,急也沒用。
“我知道了。”陳一心嘆了一口氣,“鶴守,你守著煉丹爐,我去去便回。”
“多謝上師。”阿六深躬了一番。
“阿六,還不回去準備,耽擱了師父的大事,休想再讓師父護著你們村子。”
鶴守作為陳一心的唯一徒弟,自然帶著一雙有色眼鏡看人。
“是,是,小人先行告退。”
阿六連連拜了好幾次,這才急急跑回河邊。
一來一去也就二三里地。
“阿六,怎麼樣?”
“上師馬上就到,但......”阿六從懷里摸出十幾個銅錢,“哎,怕錢不夠啊!”
上師護著村子,理當有些供奉。
就算請他出手,搞點酬勞似乎也是理所應該。
木匠曹听到村人告訴,趕緊搜刮了家里能賣的托人去當鋪賣了,又去四方借了不少,湊了二十兩,這才急急趕過來。
“有勞諸位了。”
唐沙耶給了他不少銀子,但都是用來治療石泉水的傷,除此之外,他是萬般不敢動用。
“曹叔,別急,有上師出手,一定有辦法的。”
眾人紛紛過來勸。
那陳一心還是在眾人焦慮中姍姍來遲。
“上師,請救小人孫子和外孫。”
木匠曹捧著銀子跪在陳一心面前磕起了頭。
“這點銀子是不是太少了?老夫有這功夫還不如煉丹。”
“小人已經托人典賣家當,還能湊出一些,若上師覺得還不夠,小人還可賣田。”
旁人看了差點就忍不住勸說。
田地是一家的命根子,豈能說賣就賣。
“一人五十兩,你自己看著辦。”
陳一心站在河邊閉目垂簾,完全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上師,曹叔家里就那一根獨苗,請上師勉為其難救二人,我全村一定會湊出一百兩銀子。”
阿六帶頭求了起來。
其余村民快壓不住內心的憤怒,此時此刻,人命居然不如銀子。
但還是一個個跪地求了起來。
“笑話,老夫救人,必然要跟河妖搏斗,若老夫死在里面,你們誰會救老夫?”
“上師,先救我那佷孫。托人典賣的也有七八兩,田地也能湊出十五兩,剩余的,小人在兩天內一定湊齊給上師。”
木匠曹牙齒緊咬著嘴唇。
唯一的兒子手傷殘廢,終日臥病在床,小郎是他家里唯一的血脈。
要救人必然先救自己人,但唐沙對他家有大恩,大恩不報豈能為人。
“老夫就信你一回。”陳一心這才抓起木匠曹手里的銀子揣入懷里,“能不能救到人,老夫也不好說。”
“上師,小人家里有薄畝七分,還有些家當可抵押,大約能湊出十五兩,小人再去借,定能湊出二十兩。懇請上師救小郎,剩余的,小人在三日內必然湊出。”
阿六不忍木匠曹家里絕後,主動拿出家當。
“阿六,我心意已決,你休要增我煩惱,諸位也不必勸。只怪小郎命薄。”
木匠曹緩緩起身,將阿六扶了起來。
“曹叔......”
“曹叔,我家中也有薄田,另外還有些婆娘陪嫁的首飾,多少能湊出十五兩。”
“我將婚期押後,手里的銀子也能湊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