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前方有什麼。
樹葉和草木，發出嘈雜且令人不安的沙沙聲，肉眼看過去，只感覺有著幾道模糊的輪廓，從山林中擠出。
若是仔細看，雖然能看清楚人形的輪廓，但是這些人行進的方式卻是格外詭異。
他們所有人的四肢都顯得無比僵硬，每一次的擺臂的幅度和頻率，幾乎都一模一樣，像是被連接上了無形的發條，機械般的執行相同的命令。
“這是什麼東西？”
方牧瞳孔微縮，雖然搞不清楚這些突然出現的東西，不過心中卻並沒有什麼危機感。
這些人，很平靜。
身上都沒有那種屬于詭異的味道。
隨著這些行為古怪的人不斷靠近，方牧和史軒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惡臭味。
氣味並不強烈，但是十分獨特。
這不是來自于動物，也不是血腥味之類的東西。而是人死亡後，身體陳列過久，膨脹、發散的尸臭味。
史軒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把手電筒，直接照亮面前的這一對人。
光芒刺破了黑暗，一張僵硬、蒼白的臉，從沉寂的黑夜中顯露而出。
這是屬于一個男人的。
看起來年紀不大，死亡的時間應該也不算太久，五官正常，沒有腐爛，或是發生巨人觀的現象。
手電挪動，照亮了這個男人身後的其他人影。
這些一具具的，都是死人。
他們每一個位都緊閉著雙目，面色充滿了死寂和蒼白，不知死了多久。四肢邁動，動作整齊異常詭異。
這些死人排成一列，在黑夜中移動起來，遠遠觀去像是一條百足僵硬的可怖蜈蚣。
“干撒子啊！”
這個時候一聲沙啞的聲音響起，將方牧和史軒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手電照射，只見在這一隊列的死人中間，竟然夾著一位活人。
這個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身材顯得瘦小，穿著黑色馬褂，腦袋上纏著厚重的頭巾，盤在頭上像是一頂帽子。
這個人所處的位置很特殊，被夾在死人隊列的最中心，夜色昏暗，很容易使人忽略他的存在。
“老鄉？這大半夜的這是干什麼？”史軒開口問道。
黑衣中年男人，表情看起來有些慍怒，十分煩躁。
“你們哪里來的外鄉人？在這里擋路是伐？”
方牧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口中喃喃自語，“普通人？”
眼前這個把自己夾在尸體中間的黑衣中年人，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身上沒有沾染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十分普通。
史軒充滿歉意的笑了一下，向著中年男人說道︰“別生氣，我們想要去牛頭村，不過第一次來，找不到路了……”
男人伸出手，不耐煩的擺了擺，示意兩人不要擋路，“你們想要進村就進村，不要耽擱我做生意好伐？”
在他伸其手的時候，方牧看到他袖子和腋下，夾著一些繩子以及一根修長的，被壓彎的韌性極好長條物。
看起來像是竹子，又或許是其他東西。
男人似乎是依靠這些工具，穿過尸體的腋下以及袖口，將其自己與其綁定了起來。
活人在中間走動，從而帶動了尸體的移動。
不過方牧有些好奇，這麼一個瘦小的男人，哪里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帶動這麼多的尸體。
在以前，他也听說過湘西的趕尸匠。
這些人，也只是古時候，為了運送尸體落葉歸根的特殊職業罷了。
不過在現代社會，這種費時費力的方式應該被淘汰了才對。
史軒在听了這名黑衣男人的話，好奇的問，“叔？你這單生意的價錢很高嗎？”
“那是當然了！雇主還有時間要求，要不然我干嘛趕夜路啊！行了行了！話說的夠多了！快讓開讓我過去！”
方牧問道，“叔，您應該是本地人，應該知道牛頭村的位置吧？”
“我不認識！你們兩個後生趕緊讓開啊！我挺急的！”
男人不停的搖頭嘆氣，顯然不想在這里耽擱一點時間。
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方牧遞過來的一打紅票子就貼了上來。
看著面前的紅色鈔票，男人立馬喜笑顏開，換了一副模樣。
“哈哈哈！好說好說！你們不就是想要去牛頭村嗎！我正好順路，跟著我保準幫你們找到地兒！”
中年黑衣人笑嘻嘻的，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仔細數了數鈔票，毫不客氣的將其塞進兜里。
“這……”
史軒看著這一幕，也是無語住了。
不過有當地的人帶路，總歸是好的。
中年黑衣男人，操控著這一隊的尸體，繼續向前進。
雖然夜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步伐。即便是帶著這麼多的尸體，腳下依舊如履平地，每一步都邁的很穩。
方牧跟在最後面。
他挑著眉，不斷打量著眼前的趕尸匠。
對方只是個普通人，不是先儺，帶著的尸體也沒有什麼異常。
可是，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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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人帶路後，兩人很快來到了牛頭村。
這里雖然沒有想象中那麼貧窮，但也沒有多麼富饒，畢竟深處在山林中。
一座座的瓦房排列著，都比較低矮，屋檐低瓦，防水耐實，不過更多的還是用木頭或者竹子搭建的簡易住房。
村內有著現代化的水泥路，不過都很窄，地面也開裂了，坑坑窪窪，似乎很久都沒有維修過了。
可以看到一些住房門前的院子里，還晾曬著一些糧食和野菜。
史軒一開始來到這里，就想好了說辭。
他在路邊向著一位村人問路，直接找到了這里的村長。
這里大都是普通人，為了不驚擾他們。史軒便假借政府軍方的名義，來慰問村中的退伍老兵，以此來尋找田震的下落。
這個村子的村長是一個白髯長須的老人，雖然頭發花白，但是精神矍鑠，眼楮炯炯有神。
他身上穿著深褐色的馬褂，似乎是因為這里習俗，老人頭上也纏著頭巾，裹得很緊密，像是一頂帽子。
村長得知方牧兩人的目的，隨和的點了點頭，回答道︰“老田這幾天外出，去他兒子那里去了，估計要幾天才能回來。”
方牧心中感到煩躁，自己面臨的威脅很多，同化問題也拖不了，這樣的等待對他很不利。
他問道，“老先生，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們田老去到哪里了？”
村長捋了捋胡子，思考片刻說道︰“這我們是真不清楚，雖然听說老田有個兒子，但我們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他兒子在什麼地方。”
“他已經出去十幾天了，估計也不用等太久，這兩天里估計也該回來了。”
史軒轉頭向著方牧說道，“我們在村子等兩天算了，田老這個人挺孤僻的，想要主動找到他不太容易，不如直接在這里等他回來。”
方牧嘆了口氣，雖然心里不情願，但還是同意了。
晚上，兩人在村長的安排下，住進了一間客房。
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兩張床，以及一些基本的生活設施還是有的。
此時，夜入三更，方牧感覺有些不對勁。
從床上起身，向窗戶外看去，注意到一陣 的聲音。
“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外面游蕩？”
方牧從來到這個村子開始就感覺不對勁，如今心中更是警惕。
他透過窗戶，看到了不遠處進村的台階磚路看去。
踏踏踏~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昏暗的夜色下，只見一群動作僵硬且高度一致的人影，從村外茂盛的山林間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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