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為何要說對不起？”李丞相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再次問道，還提高了些許聲音。
大皇子抬頭看向李丞相，幾次欲言，似乎想要說的話十分難以啟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緊攥著雙手，小聲開口︰“是我錯了。”
“是我識人不清，寒了您和父皇的心，也傷了母妃的心。”
說出這些話後，他才發現，原來承認自己的錯誤也沒有那麼難，于是便又逐漸松開了緊攥著的雙手。
他苦笑著抬頭，滿臉都是自嘲。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如今落到這般下場，也算是我咎由自取了。”
李丞相親耳听到這番話，心中那叫一個激動。
成功了，他和德妃籌謀了這麼久，終于是成功了。
可為了不讓大皇子發現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計劃，他還是強壓心底的激動，用長輩的口吻緩緩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你現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不晚，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得及？來得及什麼？”大皇子疑惑問道。
若是來得及彌補，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李丞相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茶後，才淡淡道︰“來得及回宮，重新做回那個地位尊貴的安國大皇子。”
聞言，大皇子眸中閃過一絲驚愕。
“回宮？”
他當真還有機會重新回到皇宮，重新回到父皇和母妃的身邊嗎？
可他是被父皇親口貶為庶民的呀，父皇又怎會輕易讓他回宮呢？
怕是外祖父怕他想不開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如此想著，大皇子的眸光就又黯淡了下去。
李丞相見大皇子如此反應，將手中的茶碗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宣兒，你這是什麼表情？”
“難道你不想回宮嗎？”
若是之前听到這個問題，大皇子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想。
可現在，他卻猶豫了。
不是他不想回宮了，而是他覺得自己不配回宮了。
在沈念情這件事情上，他實在是錯的太離譜了，根本就無顏再面對父皇。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將目光移到了窗外，本想讓自己喘口氣的，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良謙？
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竟然已經開始收網了。
當真是個冷厲風行之人呀。
也怪不得父皇和太子都會那般倚重和信賴他了，果然在看人方面，自己和他們還差的太遠。
李丞相見大皇子遲遲不回答，有些著急，生怕中間會出現什麼變故，便想繼續追問，卻見大皇子的目光似是被什麼吸引了一般，變得很是專注。
他順著大皇子的目光看去，很自然的就看到了日升錢莊。
見那家錢莊被沈良謙帶著的官兵圍著，李丞相疑惑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沈良謙為何要帶兵圍了那家錢莊？”
“那錢莊看著也不大呀，怎會讓他如此興師動眾？”
大皇子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虛道︰“或許是在查什麼事情吧。”
若是他記得沒錯，彭錄最初就是被外祖父提拔的。
那錢莊事關彭錄，還是不要讓外祖父知道的好。
起初，他還擔心，日升錢莊事關彭錄，會不會也和李丞相有關。
可見李丞相一副置身事外的反應，他篤定，李丞相根本就不知道這家錢莊的存在。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因為李丞相也就好奇的問了幾句後，便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又給二人的茶碗添滿了茶後，才繼續看向大皇子道︰“宣兒，你還沒有回答外祖父呢，你難道不想回宮了嗎？”
問這句話時，李丞相自己其實也是緊張的，因為他很怕听到大皇子說出“不想”二字，所以便死死的盯著大皇子，目光很是嚴肅。
大皇子被他盯的很不自在，端起茶碗，邊喝茶邊若有所思道︰“應該，還是想的吧。”
宮里有他最敬愛的父皇，還有最愛他的母妃，更有他的兄弟們，他又怎會不想回去呢？
況且，若是恢復了大皇子的身份，他也能更好的為父皇分憂，為安國盡力。
如此想著，大皇子想要回宮的心也就堅定了幾分。
李丞相听到大皇子如此說，心也就放回到了肚子里。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直接問道︰“既如此，那你可否對外祖父說實話。”
“害死神鳥、陷害永安宮之事，當真是你做的嗎？”
听到李丞相重提神鳥之事，大皇子心頭猛地泛起了一抹苦澀。
其實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就已經對沈念情起了疑，只是被感情沖昏了頭，擔心她會受到傷害，才會隱瞞至今。
如今想來，若是他那個時候就將真相告訴父皇，自己也不會走到了今日這一步吧？
活該，當真是他活該呀。
又將自己嘲諷了一遍後，大皇子才看向李丞相，正色道︰“不是我。”
“那件事情，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
當時的他雖想為難永安宮為沈念情出氣，可也不會行此殺招，畢竟對方可是他的親姑姑和親表妹。
沈念情或許就是看出了這些，所以才會瞞著他做這些事情的吧？
當真是一個聰明又歹毒的女子呀。
出門時只想著日升錢莊的事情，覺得她礙事，就直接將她趕走了。
這會兒想來還真是後悔的緊。
沈念情做了那麼多惡事，他當時就不應該放她離開，而是應該把她綁起來，押到父皇面前治罪。
如此想著，大皇子便將茶碗重重的放到了桌上，站起身道︰“是沈念情。”
“我這就把她抓來問罪。”說著便快步離開了雅間。
李丞相並未阻攔他，只是沉默著看他離開，嘴角帶著滿意的弧度。
很好，沈念情的事情，終于可以收網了。
只是，那日升錢莊的事情還需再查查。
如此想著，他便喚了一個貼身護衛進去。
李丞相邊給自己添茶，邊緩緩道︰“去查一查那個日升錢莊。”
“看看沈良謙為何會派兵包圍一個小小的錢莊。”
他擔心會和大皇子有關，畢竟大皇子一直在那個錢莊做賬房學徒。
如今可是大皇子回宮的關鍵時刻，一定不能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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