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
別看謝 一過來就無比高傲的樣子，甚至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王霸之氣，實際上他很慌，特別特別的慌。
因為他不僅僅記憶被洗掉了，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奇怪的地方，下意識的就覺得這地方怪得很，怎麼又是黑棺又是花的，一點都不吉利。
一出來想問個話就有人伏地不起，甚至聲音顫抖地喊他主上。
原來他身份那麼高貴嗎？
那他為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于是謝 面無表情地從那個人身邊走過，準備出門看看，還沒走幾步就有個笑眯眯的家伙湊上來，一張嘴都是什麼恭迎魔尊，魔尊你看上去英姿颯爽什麼的。
謝 沒有記憶，所以他只能無比矜持且冷漠地嗯了一聲，出于某種本能，他對這人沒有好感，包括後邊過來找他的幾個魔主都是一樣。
可他只能冷漠地嗯，說話越少越容易不犯錯，冷漠完後謝 就開始悄咪咪調查起自己的身份，無非是抓住個服侍他的魔然後威脅一番再把人打失憶離開。
由此，他得到了幾點，第一魔尊是最近剛出現的，第二本原是七位魔主但是最近少了一位，第三那個被魔主們喊大人不算在魔主內。
細細品味一番，謝 明白了一切。
原來他只是個被扶持上來的傀儡，真正有權勢的是那個名字叫做大人的家伙，這個人操控著一切，包括他的魔尊位置。
想到這里，謝 就很為他的性命發愁了，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話本子不是有說嗎，等那個叫做大人的掌握全部後，他這個小魔尊就沒有用了。
……
咦？他看過什麼話本子這樣說的？
謝 努力想了想，沒有想出來，總之他繼續裝模作樣，勤勤懇懇當一個陰晴不定的魔尊，這樣對于他後邊的做事有很大的幫助。
在後邊，那幾個魔主突然喊他過去，說有什麼好東西讓他看看，謝 不由得警惕起來，這些天的好東西無非是金銀珠寶還有一堆法器，還能有什麼他沒有見過的寶貝嗎？
難不成是騙他過去的幌子？
等他過去後就笑嘻嘻把他殺了，然後說著小魔尊你沒有用了，最後謝 死不瞑目地看著他們成功地在魔域稱王稱霸。
想到這里謝 就有點不想去，但是往日里喊他去看寶貝他都去了，現在不去就有點怪了，早知如此他看且收寶貝就不那麼勤快了。
所以謝 還是去了，去了後他立馬裝模作樣地坐在寶座上，氣勢大開，王霸之氣由此泄出，在他看到下邊的人都站著就他坐著的時候就松口氣。
真好，腿軟也看不出來。
不過這幾個魔主里好像有個陌生的，所以謝 不留痕跡地多看了這人幾眼，看著這人他心里總有種異樣的感覺，謝 自然不能放過這個異樣的感覺了。
于是他開始想啊，難不成這是他失憶前有所交涉的家伙嗎？可他實在是想不起來……等等，難不成是這幾個魔主想要試探他特地把這個人帶過來的？
于是謝 的表情更加冷酷了，這種冷酷在後邊水鏡上那倆人出來的時候更甚，這兩個人都有種讓謝 想要立馬逃走的欲望，可他不能逃走，他現在身份可是魔尊，所以他只能用自己那趣味的眼神掩蓋自己的心慌，順便切一下紅繩掩飾自己想要逃跑的本能動作。
終于看完後，底下的那大人又開始問那個秦蘭時問題，而謝 安靜且看上去不在意地听，可能是經常听到這種試探的話，謝 不由得對這個秦蘭時起了些許同病相憐的情緒。
可那又怎樣，謝 可是魔尊，魔尊是不能太不矜持的，魔尊得是高傲的，渾身上下透露著我很凶的氣息，就和話本子里一樣。
……
所以他到底都看了什麼話本子？
謝 開始懷疑自己。
而現在，他也在懷疑自己過來找秦蘭時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這位是我的徒弟，他聰明伶俐，玉樹臨風，舉世無雙……”也不知秦蘭時是怎麼把那畫像帶過來的，只見他展開來，讓謝 好生一觀，只見那畫像上的少年立于樹下，那溫柔的面孔仿佛將人帶到了明朗的春日里。
“……哦。”謝 點了點頭，然後麻木且冷漠地說︰“下一個。”
“？好啊你，這種態度，都這樣了還想著我師兄是吧？”秦蘭時狠狠地瞪了謝 一眼。
謝 露出一種困惑的眼神，他是真的困惑，這人師兄是誰，他為什麼要念這個師兄。
秦蘭時沒有準備顧延清的畫卷，而且他也不會隨身攜帶，于是他收起唐山玉的畫卷淡淡地說︰“哦，我師兄就是水鏡里那個看起來很凶的，不笑的……你有什麼感覺嗎？”
“沒有。”笑話，他堂堂魔尊怎麼能說讓自己心慌且想跑路，于是謝 無比果斷地又說了一句︰“他誰？”
秦蘭時頓時眼神復雜了起來，一邊復雜一邊說︰“他是你曾經的心上人，你真沒感覺？”
真的假的？
他曾經還玩魔尊暗戀仙尊這套？
謝 努力想了一下那水鏡里的顧延清那模樣，又想了想自己目前的情況，好像暗戀也說得過去……不對，他可是魔尊，這些天自我洗腦出來的魔尊本尊可不能忘記。
于是謝 矜持且冷漠地點了點頭︰“嗯，沒有。”
秦蘭時大為悲切，並且直接上手抓住其肩膀搖晃起了謝 ︰“你們不要玩失憶那套啊！這也太狗血了啊啊啊啊！”
“……？”謝 被搖晃了，搖晃後他說︰“沒有，因為……我不搞強制愛。”
嗯？
秦蘭時松開手，然後看著這個被他搖晃卻沒有反抗的謝 ，再听到方才那話，他笑眯眯地說︰“看來沒洗干淨啊？”
謝 ︰？
他天天都有洗澡的，你這人不要胡說八道。
“我是說記憶！記憶！想哪里去了，你往那邊擠擠，我也要坐這個位置。”秦蘭時說完毫不客氣地坐下來把謝 往旁邊擠去，一個小小的寶座容納兩個人還是太勉強了。
“大……”膽字還沒說出口呢，謝 就被秦蘭時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記憶？”
“哦？看來有發覺啊？”秦蘭時想了想，沒想到這魔族的洗腦那麼直接，說洗就洗，壓根不加點魔改的記憶進去嗎？
“……”謝 一副我怎麼知道的表情。
實際上魔族是有的，但是謝 不想要那種記憶，所以他寧可記憶全無地醒過來也不願意要那種顧延清和唐山玉對自己不好的記憶，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個記仇的人。
他絕對不會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和顏悅色。
而且，那倆人是謝 那些年記憶里對他最好的人，所以，謝 在當初就做出了選擇，盡管沒有過去的他或許會很迷茫，但是對往日之情充滿仇恨的他更讓人無法接受。
而這，也是謝 一次小小的抵抗，盡管這並沒有人知道，魔族也只是以為這記憶法術沒施展好而已。
“所以？你想要說什麼？”謝 看著很明顯有話說的秦蘭時，稍微放下一點矜持問出口。
“我要說的事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秦蘭時搓了搓手，左看看右看看，準備給這個迷茫的謝 上點眼藥。
“你說，信不信歸我。”謝 雖然失憶但並不好忽悠，所以他冷冷地掃了秦蘭時一眼。
秦蘭時也沒管這人冷冷的態度，直接清了清嗓子，一個故事就那麼娓娓道來，這個故事很長很長，因為它是一個人的過去，這個故事其實也很短很短，因為它只是一個人的過去，而這個人也還有著未來，充滿著無限的可能。
“如何呢？信我嗎？”秦蘭時說完想喝茶，但是沒有茶水喝，只能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又放下去。
“我只能說我听過兩個關于我過去的故事，一個是你的，一個是那個人的。”謝 想要站起來，不想和這人擠在一個位置，可才一動他發現被卡住了，于是他繼續矜持地坐著假裝自己沒有發現那麼丟人的事。
“哦？那麼另一個故事版本是怎麼樣的？”秦蘭時有些好奇地問了一下。
“我不告訴你。”謝 淡淡地看了過來︰“就像我不會告訴他這個故事那樣。”
“行吧，那你告訴我。”秦蘭時無奈地擺了擺手，然後笑道︰“你更喜歡哪個故事？”
“……”謝 沉默了一下，于是選擇發力把秦蘭時從身邊推開，順便破壞了寶座，好讓他不被卡著，而他也能不丟人地站起來。
“哇塞！怎麼突然動手！”秦蘭時猝不及防，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並且對謝 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謝 站起來了，他整理一下衣服，然後冷冷地說︰“與你無關。”
“好好好！和我沒關系。”秦蘭時見目的達到了也不多說什麼，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站了起來︰“那你總要給點錢吧，你看你，一過來就破壞了不少東西。”
謝 冷漠地看著，不語。
“你必須給錢。”秦蘭時陰暗地看了過來，這回的氣勢比方才和謝 對峙還要凶殘。
……
最後，謝 給錢了，給完就走，任由秦蘭時抱著那箱金銀珠寶直樂呵。
只是在離開前，謝 回頭看了這里一眼，心里頭還環繞著秦蘭時方才的話語。
你更喜歡哪個故事？
謝 抿了抿唇，他想起那個大人給他講的另一個故事的版本，那說不上是不是個不好的故事，故事里的他因為復仇才走上了魔尊這條路，因為被背叛因為被傷害，所以他對整個世界失去了念想，從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而秦蘭時故事里的他是在一個名字叫做隨清宗宗門里開始的，他有師長有朋友，他會刺繡但不會喝酒，他有時候還會和朋友打鬧，就連自己仰慕的師父也對自己很好，所以才會因此喜歡上的吧。
……
很顯然，第二個的他更幸福吧。
……
既然原本如此幸福，那他為什麼會在這里呢？為什麼在他看到那倆人的時候心里不只有逃避，還有恐懼？
他……是做錯了什麼嗎？
謝 收回了這些思緒，然後徹底轉身離開了這里，他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再過來這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