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亨內心一緊。
他想過今晚會是甦陽要跟自己談生意，想過那文件袋是依陽食品內部的活動方案，卻沒想到那文件袋，居然是沖自己來的。
——“文件袋里……究竟是什麼？”
偏偏是甦陽這淡然的態度，反而讓董亨內心生出恐慌。
他朝文件袋伸出手，就連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
將文件袋里的文件抽出，他先是神情疑惑，隨而瞳孔爆震。
這次的顫抖，由手指變為了身軀，除了恐慌以外，內心更是生出了無比憤怒的情緒。
而隨著一張張文件內容出現在董亨眼中，這讓他內心的兩種情緒愈發嚴重。
董亨的老婆見董亨面色無比陰沉，也是擔憂起來︰“什麼情況？”
董亨搖了搖頭，把文件重新塞回了文件袋里，閉著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後，撐著桌子站起身。
他走到甦陽面前，在董亨老婆詫異的目光下，直接九十度鞠了個躬︰“攤神先生，是我教子無方，平時對他縱容慣了，讓他竟是干出這麼多混賬事！”
董亨依舊彎著身子沒有起身，他用余光觀察著甦陽，卻發現甦陽只是繼續淡定地吃著菜。
“……”董亨咬了咬牙，內心也十分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倘若互換身份，這件事情定也沒法善了。
那文件袋裝著的，有董凱在青林市別墅對甦陽等人騷擾的證據，有董凱背地里對依陽食品公司做出小動作的證據，甚至還有董氏集團的……
董亨內心狂跳，額間已經滲出了冷汗。
他不敢直起自己的腰。
因為他明白，若是此時直起了腰，那董氏集團就得垮！
——“冷靜……”
——“他目前表現出來的態度，說明事情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整個包廂死寂般安靜，唯有三人吃飯的聲音，與董亨那心髒的狂跳聲。
“打電話讓董凱過來。”董亨帶著怒音，對他那驚慌失措的老婆說道。
“到底怎麼了？小凱他……”
“少廢話！趕緊！”
…………
或許是清楚了事態的嚴重性，董凱不過二十分鐘就驅車趕來。
董凱推開門，看見朝甦陽鞠著躬的董亨，先是感到大腦一陣茫然，隨即當場勃然大怒。
“姓甦的！你對我爸怎麼了！”董凱撈起袖子就往前沖。
董亨一驚，這才算是停止了腰︰“給老子站著！”
董亨感受到無比的輕松。
這短短的二十分鐘，對于他而言簡直就是能以受難來形容。
不光是腰酸痛得不行，他的精神同樣也受著巨大折磨。
由于距離的近，那股菜香味變得無比清晰。
菜香味讓他簡直就要發瘋，偏偏甦筱芊跟曹廠長吃到後面還不斷描述著那些菜的美味。
董亨望著面帶憤怒與茫然的董凱，咬著牙怒道︰“跪下。”
“爸，你說什麼呢！”董凱難以置信。
董亨的老婆快步上前，輕拍董凱的後背安撫著董凱的情緒，小聲道︰“小凱，听你爸的話，跪下。”
董凱微張著嘴，他看了看一臉淡然的甦陽，又看了父母一眼。
他大腦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明白，定是自己背後搞小動作被甦陽發現了。
但他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父親表現得這般卑微，甚至還讓自己下跪？
“……”董凱面色陰沉，他看著甦陽︰“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擔後果，但下跪的話，不可能！”
董亨內心那恐慌感再度蔓延，他直接被氣笑了，走到董凱身後用力一腳過去。
董凱膝蓋後關節受力，身體瞬間失去重心，趴在了地上。
董亨對董凱的驚叫聲不予理會，他現在內心對董凱唯有怒火。
最近董氏集團剛盤下一大塊地，正當關鍵時刻，這董凱卻在外邊惹禍！
有一瞬間，董亨真後悔生了這個兒子。
“老子讓你好好跪著道歉，听見沒有！”董亨用力一巴掌扇在董凱臉上，又抓住董凱的頭發，迫使董凱看向甦陽︰“攤神先生對江北市貢獻極大，並且熱衷于慈善事業，是實實在在的有為青年，也是我極為欣賞的人，你卻在背後干些齷齪勾當！”
“今天要是你不能讓攤神先生滿意，以後就給老子滾出董家！所有的家產我會全部交給你姐姐！”
董亨呼吸急促，胸口不斷起伏，他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他的一番話，不光是在向甦陽示好，表明自己的立場。
同時也是在暗地給董凱透露一個信息，那就是告訴他事情的嚴重性。
董凱內心百般屈辱。
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幾乎沒受到過什麼委屈，也很少有不順心的事。
往前人生最大的挫折，便是李敏娜拒絕了他的追求。
而今天他經歷了更大的挫折，那便是甦陽。
心高氣傲的他內心恍然生出委屈與不甘。
但董亨的話確實起到了效果，讓董凱一陣不語後，還是咬牙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在背地里針對依陽食品。”
甦陽不緊不慢地將最後一塊清炖牛肋條吃完，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你心里的火似乎很大，以後在道歉時，最好還是控制一下。”
“對不起，我真的知錯了，是我犯賤……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針對你，也不會對李敏娜有任何想法，我真的知錯了。”
“似乎在青林市你也說過以後會老實，當時我給過你機會。”甦陽淡笑道。
簡單的下跪，口頭道歉並不能讓他滿意。
尤其是經歷了青林市中心廣場的事件後，甦陽便更加深刻體會到了人心的可怕。
若是張芝華的計劃得逞，那四個孩子會面臨怎樣的慘狀，甦陽根本不敢去想象。
若是董凱針對自己的報復有效，那甦陽與依陽食品公司的員工，工廠的工人，加盟依陽食品店的袋鼠兄弟們所付出的心血，或許都將化為泡影。
甦陽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對自己抱有敵意的人，千萬不能心軟。
如果自己不夠狠，他們就會對你更狠。
“你到底想怎樣！我都道歉了！”董凱當即激動道，可他忽然內心一緊，連忙補充︰“我發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真的！”
喝完碗中魚湯的甦筱芊嘖嘖兩聲，說道︰“唉，一個企業最重要的便是名譽，丟了名譽，無異于就是斷了財路。”
甦陽笑了笑︰“要是簡單兩句道歉就能了事，那還要警察干嘛？你說對吧……董總。”
甦陽說這話時，先是看了一眼文件袋，才緩緩把目光看向了董亨。
“還不夠。”甦陽言語間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是，您說得對。”董亨賠著笑臉，緊接著一腳踹在董凱臉上，竟是直接將他踹躺在地上。
“給老子躺好！”
董亨全然不顧董凱的慘叫聲，抄起一旁的實木椅子，憤然朝董凱的小腿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