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女虛北宸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的站起來,在地表投影出長長的陰影,恨不得將對方一口吞掉。
古滄帝君面臨壓力,依舊不以為意,淡淡笑道︰“兄長不必著急,其實有一點,小弟無論如何是爭不過兄長的,原因則是,血脈天生,非人力!不過兄長別以為佔據了這一點,就是絕對,要知道,世界上並無絕對的東西,基于這一點,你我間的戰斗不如改個方式!”
“什麼方式?”
“你我各指定一個修士,去挑戰那座紫微星位,誰指定的修士獲得成功,當然就無條件獲得勝利!這個挑戰,對于兄長只會提高勝算,兄長以為如何?”
白旭誠目光灼灼看著對方,神情十分篤定。
“看來你已有人選?”龍澤帝君目光冷厲。
“是!兄長敢嗎?”
龍澤帝君緩緩坐回皇座之上,胸膛急劇起伏。
他在龍淵大殿中布下重重陣圖,而對方前來,卻如入無人之境,對方所展現的掌控力已然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兄長這個樣子小弟卻是從未見過,兄長不會是裝的吧?小弟做事向來干脆,願不願意?”
“隨你!”女虛北宸閉上了眼楮,不願多看對方一眼。
“爽快!兄長,這麼多年你我沒有好好聚一聚,不請小弟喝上一杯?”
“朕不喝酒,只品茶!這茶味道不好,不是你喜歡的品味。”
龍澤帝君抬手,一杯茶憑空出現,他悠悠酌了一口。
白旭誠大笑,同樣一伸手,捉住一杯盛滿酒的酒杯,微微喝了一口,目光已然看穿虛空壁障,便看到在那座龐大山河陣圖中,一個盤膝入定的枯瘦青年,進而,耳中便听到了咕嘟咕嘟的煮茶聲,甚至于還嗅到了一股難以道明的香味,心中不免涌起深深的妒忌,暗道︰“朕才是你真正的父親,你是由朕一手打造,朕雖利用你,卻是真正成全你的人,不像這個只想利用你的一個作古正經的虛偽男人!朕的兒子,朕很期待,你能將這個偽善的家伙踩在腳底,讓他再無臉苟且在這個世上!”
在奚京一座陰暗的殿堂之內,河梁帝君申令雛看似平靜,其實身體中的怒火就像一座將要噴發的火山。
“寧淳,你這只腌 的老狗,你究竟逃到哪里去了?朕不相信,你會一直不露面,只要你稍稍露出馬腳,朕就會掐死你!”
申令雛本以為掌握了那個老中官的命門,豈知再三發動召喚,甚至于發動了禁制,對方依舊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訊。
他絕不相信那個老閹貨會死了,對方一定是掌握了隱遁的法門,並發現了更大的秘密。
只是,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有什麼秘密會比飛升更大?
這廝……這廝莫非找到了飛升的玄機?
申令雛怦然心動。
那個老閹貨的生命力最強大,也最為惜命,如果不是找到了足可倚仗的東西,他怎麼敢如此忤逆朕?
更多的河梁高手被派了出去,全力追拿寧淳。
龍星戰最終戰場,那片群星閃爍的天空,漫空血雨灑落,一個個修士在慘叫中灰飛煙滅。
就見一個身材健壯的漢子,不顧一切,殺向星空深處,他的目的只為變得更強,強到將那些高高在上的虛偽嘴臉全部踩在腳底。
“我不會讓你失望!”
他出拳如雷,大步前行。
最後一片安全地域仍舊在不斷縮小,十多個身影仍舊無視即將降臨的危險,他們在默默等待,等待著奇跡能夠發生。
白胡子的盧成,心境獲得巨大蛻變的女虛承鈞,蕭驚落,萬古雲霄一羽毛丁逐羽,以及幾個桑盟的誓死追隨者。
面對即將降臨的殺機,他們看去毫不驚慌。
若沒有桑北,他們根本不能發現山河大陣的疏漏,進而突破陣圖,來到這里。
“這個世界透露出難以道明的詭異,它背後隱藏的秘密當真難以琢磨啊!”丁逐羽道。
“盟主吉人天相,老夫相信,他一定會突破封印來到這里,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爭奪更多的資源,而後幫助盟主,登臨紫微位!”盧成目光灼灼,看向天中,那顆最為耀眼的星位。
蕭驚落深以為然,道︰“距離紫微位最近的那些星位,我們要全力爭取,只是那些星位詭異莫測,想要佔據,必然要獲得其認可,這就很不容易了!”
盧成搖了搖頭道︰“在老夫看來,這座龍星戰場只是剛剛激活了一部分,很難想象,徹底激活的戰場會變成什麼樣子?其實我們已然身不由己落入陷阱,只有血戰到底一條路可走了!”
听了盧成的話,女虛承鈞的心情變得尤其沉重,他被囚禁這麼多年,發覺自己愈發看不明白那位皇座上的人物了。
揮手之間,翻雲覆雨,輕松將一眾逼宮的臣子予以瓦解,並淡然承諾將禪位于佑王,他所圖究竟是什麼?
故意示弱,不顧臉面,將桑盟一眾輕而易舉引入陷阱,心性堅忍,霸道,智計絕倫。
他那副病懨懨的身體絕不是假裝的,如此,他的所圖便呼之欲出了!
女虛承鈞眸中一亮。
自己被困在山河社稷大陣中不少天了,也不知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他是否已然實現承諾禪位給了佑王?
周邊的修士不少來自天下列國,他們表現出的實力都屬于精英中的精英,這場最終戰絕對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天下大比。
女虛北宸將自己等人提前投放到大陣中,如果不幸戰死,便是祭品,即便僥幸活著,在以後的戰斗,無疑會更難,星位只有360個,那麼,其余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女虛北宸卻作壁上觀,只需在關鍵時刻殺出,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好可怕而深遠的算計!
這才是女虛北宸!
自己當真不如他啊。
“不過,女虛北宸,我很期待,與你的一戰,不管勝負如何,作為一個普通修士,我會讓你真正認識我!“
默默忖思,淡淡一笑,看著那些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女虛承鈞的一顆心一下子輕松了不少,他忽然看向那片星空深處的一個老者身影,嘴角翹起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叔父,你原來也放下了麼?”
他目光轉而肅然,環顧眾人道︰“眼前的血腥只是序曲,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我們沒有選擇,盟主暫且沒有音訊,就讓我們沖鋒在前,為他殺開一條血路!”
腳下的一片土地在肉眼可見之中回縮,一片莫測的星空世界猶如張開嘴巴的巨獸,吞了過來。
“走!“女虛承鈞道境展開,猶如一只飛鳥掠入那片閃爍的星斗之間。
“戰!”
與桑北經過了多次切磋,盧成對于陣圖的理解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他穩穩踏出一步,腳底生出一座小小陣圖,托住了他的身體。
星空中的廝殺愈發慘烈。
為了活著,為了佔據星位,一個個修士如同一頭頭惡狼在拼死血戰。
死者隕落,生者晉升。
外圍星空中的戰斗已然無比慘烈,可隨著一些修士逐步深入內層星空,他們所遭遇的困境與外圍相比,可以說是大巫見小巫。
而唯有真正的強者,才能不斷向內突破。
斷琴在手,女虛承鈞面浮淡淡的哀傷和懷念,那架琴雖斷,卻已然深深銘記在他的血肉之中,每走一步,都在彈奏,無形的弦隨著劍光橫掃出去,在漫空的殺戮海洋中撕開一條生路,不斷前行。
眼前一粒星光投射而來,在肉眼可見之中變得碩大無比,襯托之下,高大的女虛承鈞已然變成一只小小飛蛾,他在將要被碾碎的一刻,手中劍深深一劃,一道溝壑延伸出去,悍然擋住了那顆碩大的星球。
無形的力量如海潮襲來,女虛承鈞的目光中蓄滿了濃濃的悲傷感,劍揮,弦奏,驚天動地的霹靂聲中,他劃下的那道深淵轟然破碎,那顆星球再度放大,一下子就吞沒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