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北腳底一踏,瞬間天回地轉,待定楮一看,已然回到陶然峰那座大陣之中。
在他的感知之中,那道赤色劍痕內,隨著又一團靈光加入,兩團靈光化身游魚,彼此間追逐不停,兜轉天地,漸成無極之勢。
而那周邊六道氣韻,在那團無極氣息的召喚之下,已然放下所有芥蒂,當即自然而然融合了進去。
大勢既成,一股韻味穿透劍門世界,諸峰震動,靈雨天降,隨即,日光穿透雲層落下,一道彩虹橫貫天地而過,一陣陣鐘磐之音回蕩天地,令諸峰修士如痴如醉。
桑北睜眼一刻,眉心間的一道赤色劍痕顯得神韻無比,手指向上一點,一道劍光破陣而出,射入天穹。
飲血湖畔,垂釣中的老者總算長長松了口氣,蓋因那局棋總算恢復了原有局面,否則,一旦不能平復隱患,後患無窮。
同一時刻,陶然峰之上,那一座殘破神像之前,青年慕容仿佛被一盆水兜頭澆過,看去正如一個落湯雞。
他不覺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個來回,由于擅動那座好不容易達成的平衡之局,差點便萬劫不復了。
“謝謝!”
他知道是誰幫了他。
經歷九死一生,實在是驚險到了極點,然而讓他再次選擇,他依舊會毫不猶豫做出相同決定。
這一次的所得簡直難以想象,他必須要回去好好閉關一段時間,細細梳理一番。
站起身來,慕容走下山去,看著一路所見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修士,自己當真太過幸運,卻不知還有多少人能在這一場大劫中劫後余生?
在慕容走後不久,桑北也終于走出了那座陣圖世界。
陣圖逆轉,運行很緩,這是桑北故意施為,乃是希望能夠給這些被獻祭的修士,留下一線生機。
至于誰能走出這場殺劫,卻不得而知了。
一座陶然峰,看去青山綠水,卻是一座隱藏著的龐大墳場,葬送了多少有才華的修士!
末法時代,為了突破,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這明玉子的布局,竟然算計了無數修士的一生,以陣圖布局為天羅地網,將一干修士拉進來為己所用,可笑那些修士一生被他人所算計,偏偏懵懂不知,
而自己呢?”
捫心自問,抬頭望望蒼茫天空,自己和他們有何不同嗎?
或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距。
這絕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無論如何,我會走下去!”
桑北暗暗握拳,這命運當為自己掌控,而對于曾經算計者,作為因果,所欠下的一筆筆血債,自己必須予以清算,這是對自己,也是對那位偉大的母親的應有告慰。
“路很長,很難,我雖卑微,但一定會親手撕下那些高高在上、冠冕堂皇者的虛偽面紗,還這個世界以真相!”
“爺爺,您的北兒長大了,我會回去,等我,為我祝福吧!”
熱血涌動,眼角有淚。
一步步走下陶然峰,走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桑北卻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眉心間,那一道血色劍痕之內,一團靈動的旋渦越轉越快,貪婪吞噬周邊世界的規則氣息。
施展斗轉星移登上了如是峰,在那里入定十日後,再度下山。
“只剩下最後一座了!”
大地上溝壑縱橫,雜草叢生,骸骨處處遺棄,與前面八峰相比,這最後一座劍峰當真大煞風景。
微微仰首,一座前所未見的絕峰,拔地而起,橫壓天地之間。
“天意從來高難問,天意是什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生如螻蟻,無力與天地相抗,只能任由宰割麼?而我所要的,絕不是這個!”
桑北不知道,眼前這座天意峰會給他帶來什麼,正信步而行之際,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那是類似牧君所在的楊柳塢的氣息啊,人間煙火?
如此險惡之地,怎麼會有人間煙火氣息?
他不由得走向了那處隱秘的所在,他就像一陣風,自然而然穿越了那道嚴密布防的結界,走入了一片竹籬茅舍、溪水潺潺的世界。
剎那間,時空凝固。
樹葉,花,石頭,流水,還有風,以及光,所有的存在之物,都綻放出一道道劍芒,齊齊指向桑北。
“你……是誰?”
就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俏生生走出來,眨著一雙靈動的大眼楮,好奇的看著桑北。
隨著這個小女孩的出現,那漫空綻放的劍芒,就像是春回大地,冰消雪融,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桑北蹲下身子,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一張白里透紅的隻果般的面龐。
“走,這里不歡迎你!”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一身布衣荊釵,再無復當年那副冰冷如雪、不容靠近的模樣。
桑北的手不由自主僵在了空中。
“是她!”
內心驚嘆,驚嘆于這絕世風華的女子,居然洗去鉛華,變成了一個鄉野勞作女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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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去似乎毫無修士的氣息,一身人間煙火味道,難以想象她的心境經歷了何等變故,竟成為當下情形。
當日進入劍門之後,仿佛天意使然,二人間居然有過一場非同凡響的合作,也便是因為這一場合作,才將她帶到了此地麼?
一座天意峰之前,無盡尸骨,也難怪她會被阻攔在這里。
那麼,這個小女孩又是誰?難道是她的……
“這里不歡迎你,出去!”
女子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
桑北囁嚅著不知如何搭話,他此生真心交往的異性唯有那個女孩,而眼前這個女子天生與他處于兩個世界,起初便是敵人,而後天意弄人一般,與之發生一次次戰斗,甚至于,在進入劍門試練之時,彼此還有過匪夷所思的合作。
有一點可以明確確認,他們之間並非死敵,既然對方如此冷漠傲慢,他也沒有必要與之再產生瓜葛。
“不好意思,只是誤入罷了,再見!”
“不送!”
女子宛若化身一座冰山,小女孩從未看到母親變作這副模樣,不禁被深深震動,甚至于眼中涌出了淚水。
桑北口中輕輕嘆息,嘆息自己只是一個陌路的窮荒來的小子罷了,也不必攀附那些人。
桑北感到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劍正指著自己,那分明是深深的痛恨,而自己又如何招惹來對方如此態度?
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女孩的樣子,相信這個世界,也唯有她才是真心對自己的啊。
既然不該來,就當自己從未出現好了。
在走出此地的最後一刻,眉心間,那一道劍痕突然浮現,桑北沒來由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正如他當日被逼跳出絕崖之後,所听到的一聲叮咚之音。
不由自主,探手間便折斷一根樹枝,瞬間削成光禿禿的劍狀,順手一刺,便扎入泥土之中。
刺完這一劍,桑北就像一陣風般,消失不見了。
女子死死咬著嘴唇,眼里同樣涌出了淚水。
她感到自己瞬間就像是失去了什麼,身體空空的,那種東西或許是一生都無法追回的了。
小女孩瞪大眼楮,看著桑北消失的方向。
她對那人很有好感,她想和他做朋友,只是娘偏偏......
“娘,是天意不好,您不哭好不好?”
小女孩抱著女子的腿,輕輕搖著,女子忍不住將女孩摟在懷里,大哭起來。
于是母女兩個,哭成了一團。
小女孩畢竟處在天真爛漫的年紀,她很快就忘記了憂愁,又開始在周邊追逐游戲起來。
只是她很快便發現一個奇怪的東西,一根斜插在泥土中的粗糙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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