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陶承這樣的變態都被他們請動,正如陶承所說,你已然被他們標注了,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阻礙你成功!”盧成搖頭嘆息,眸中滿是陰翳。
“如果我不能從他們的算計中走出去,則證明了我的道還是有所不足,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不遺余力擊敗任一個對手!”
桑北的回答,令盧成頓時變色,他沒有想到,遭受他人百般算計,這個青年的心境依舊坦然處之,修真者,最難修的就是本心,最怕的就是入魔,他小小年紀,真的如他自己所言,已然放下了麼?
桑北的下一個對手,是一個更為奇怪的人,他明明穿著一襲白衣,白衣上卻仿佛被墨汁所潑,斑斑點點,那些旁觀者看到那些古怪的墨點,心頭頓時生出種種惡念,如何也想不到,為何越到後面,出現的修士越來越古怪?
就見那周身潑墨的修士看著桑北,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道︰“這個世界,從無無辜者,而我的道,不屬于黑夜,更不屬于白晝,只屬于污濁,我飄零愈久,窮途末路,卻因心道被阻不得解脫,求生無望,求死不能,此中滋味,誰能明白?你,不該來,而我將拖著你一起沉淪!”
說話間,他踉蹌沖去,就見擂台表面,頓時滿布斑斑墨跡,便如人體肌膚上所生皮癬,難以去除。
桑北的身影斜沖而出,似在竭力逃避。
漫空墨色如雨灑落,而那種詭異劍道,俱藏在那漫空潑灑的墨跡之中,只要心中稍稍露怯,必然被其劍道所破。
擂台旁邊的觀者紛紛遠離,唯恐會被對方的污濁劍道所玷污。
而此刻的桑北仿佛窮途末路,竭盡全力在漫空墨雨中趨避、逃離。
一聲怒吼,對手的潑墨劍道無所不用其極展開,潑墨修士如影隨形,緊追不舍。
這一場不對稱的戰斗似乎毫無懸念,便連貴賓席上的盧成都閉上了眼楮,不忍目視。
蓋因桑北已經輸了一場,再輸一場之後,幾乎很難有機會進入下一輪比賽。
這個時候,盧成的耳中遠遠听到一聲嘆息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不由得睜開了眼楮,卻見擂台上對陣的雙方,正靜靜站在那里。
盧成的眼中驟現激賞之色,他知道比賽勝負已然決出,只是這場比賽的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潑墨修士拱拱手,突然向桑北深鞠一躬,道︰“我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會有第二次機會,你之恩德厚天高地,此生或許再難報償了,我忘不了你,來日有緣再見!”
他嘆息一聲,跳下擂台,一顆心從未有過如此輕松。
此刻,他的一身白衣上的墨跡,居然全部不見了。
如此詭異一幕,再度令那些旁觀者目瞪口呆。
與此同時,五品閣的那些主持者,臉色變得尤其難看,有的暗黑,有的漲的通紅,有的變得蒼白。
這一記無形的耳光,打的實在響亮。
尤其在听到盧成一連串爽朗的大笑聲之後,那一張張老臉便顯得更動人了。
“老夫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將這樣的修士從絕路中重新拉回來,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盧成好奇發問。
“因為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只是因為被他人所算,而走入歧途罷了,每時每刻,這個世界都在變化——變好或變壞,只要還有一顆本心,心不死,便有希望!而我從他身上,也獲得了很多彌足珍貴的教訓!”
听了桑北的話,盧成發覺愈發有些看不明白這個年輕人了。
新的對手出現了。
這個人看去就是一個乞丐模樣,頭頂長瘡,腳底流膿,一身破敗,實在令人不忍目視。
“我是一個零余者,朝不保夕,你能拯救污衣,索性連我一起拯救罷了!“
他大笑著,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黃牙,揮手之間,數十滴膿血拋灑出去,桑北只要沾到一滴,便會落入對方羅網,必敗無疑。
盧成沒有想到,桑北遇到的對手居然越來越變態,而那些幕後針對者當真無所不用其極,毫無底線。
“這就是當下的劍閣嗎?算計他人毫無底線,居然墮落到如此地步!可惜了這小子,難了!”若不是桑北在此,盧成早就拂袖離去。
桑北的身影連連閃爍,竭力躲避那些投射來的一滴滴膿血。
“我不止有膿血,還有虱子,各種疾病,我的道,名謂糾纏,此生,只要被我看上的,沒有能逃脫我的糾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些誹謗,辱罵,是非,嫉妒,中傷,等等,你又如何逃得過?”
乞丐冷笑,雙手飛舞,將種種污穢之物拋出去,身形如影隨形,距離桑北越來越近。
“我的世界你固然不懂,要糾纏我,卻是無由!污衣者只是身污,而你從內到外,都是污濁,你這樣的,便連黑暗都會嫌棄,我無力將你清洗干淨,要做的,只有一點!”
桑北嘆息,他從那漫空污血穢物中一陣風沖了過去,隨手刺出了一劍!
那一劍劃開虛空,劃出了一道大大的裂縫,乞丐猝不及防,一步沖了進去,待定楮一看,已遠遠站在擂台之外,他咬牙切齒,無比憤怒,豈料一點真火之意,已然在血脈中燃燒起來,那種燃燒肉眼無法看見,便如蒸發,一點點消磨周身血脈中的邪惡氣息,無法熄滅,正如這乞丐覺悟的道,將糾纏他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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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想要發作,但只要他稍稍生出怒意,一股鑽心痛楚便會爆發,頓時一身氣力便會消散。
“道不盡,火不熄,正如你往昔強加于別人的痛苦,會一直糾纏到你終結,這是你所結之因,必得之果,和我無關。”
桑北的聲音遠遠傳來,乞丐此刻便連憤恨都不敢生出,顫抖著,轉過身,蹣跚離去。
五品閣閣主遠遠看著那個從容走下擂台的枯瘦青年,深深震驚,他無法想象,一個人的心境居然能夠修煉到那種毫無執著之境嗎?
桑北此後所遇對手,在他看來,只如鏡花水月,心中所證,唯有道耳,出手間,只是一劍,便破了每個對手精心營造的道境,如流水穿越人間,不帶走一物。
第三日午後,五品閣循環賽結束,前十名已然決出,桑北以僅僅輸了一次的表現,摘得頭籌。
“心若動,他們便輸了,我不會給他們絲毫算計我的機會!”桑北笑著向盧成解釋。
“空空如也,無物不納,可惜老夫並非一個劍修!決戰如登山,他們還沒有發動,已然成為你腳下的梯階,那些家伙,無論如何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棘手!先前老夫還非常介意他們的各種算計,時下看來,那些不上台盤的手段完全不是個事,我當真放心了!”
桑北一笑,意味深長。
萬劍朝宗閣內,最終決戰如火如荼開始了。
“丁峰,據說你的劍道已至圓融之境,毫無破綻,我卻不相信,因為人無完人,你的死穴藏在哪里?“
一個連勝三場的青衣劍修站在擂台對面,面浮苦惱之色。
他驟然出劍,他的劍與其說是攻向對手,不如說是攻向自己的本心,他的劍道乃是以鏡觀天,推己及人,再推人及己,唯以一片至誠問道!
劍光如漫空雪花飄飛,桑北手中無劍,拈住的,卻是一根潔白的羽毛,一根羽毛,穿越萬古,自如自在。
兩個人的比賽化作美輪美奐的風花雪月,實在太過好看,當即看呆了那些觀者。
但听戛然一聲,漫空聲色光影瞬間消失一空,桑北五指虛拈,笑問對手︰“這是羽毛還是雪?是你還是我?“
青衣劍修嘆息道︰“我輸了,我總想搶先一步找到你的破綻,事後想想,這份心境已然落了下乘,雖然輸了,我很高興,謝謝!“
他縱身一躍,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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