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不懷好意
出了萬劍朝宗閣,順著一條陡峭的階梯一路向下,穿越重重樓閣,宛若輕車熟路一般,不多時,已回到二品閣內原先的歇腳處。
得知消息的盧成第一個趕來,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桑北,看他無恙,總算長長松了口氣,嘆道︰“今日正準備去尋三品閣幾位卑鄙家伙的晦氣,你既然回來了,總算了了老夫一樁心事,祭酒大人收你做記名弟子,想來無人再敢輕易尋釁,好好修煉,有需要盡管跟老夫講!”
復搖頭大笑道︰“老夫也是自作多情,有祭酒當老師,又如何看得上我一介糟老頭子!“
從對方話中得知自己失蹤之後,盧成就一直去尋三品閣的麻煩,目的只有一個,救回自己,不管結果如何,心中還是頗為感動。
“老夫最看不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虛偽嘴臉,小子,你雖來的時間短,卻很對老夫胃口,有空去尋老夫喝酒!”
桑北點頭稱是。
第二日天一亮,桑北依舊取來一根掃帚,沿路清掃。
自修習了女虛承鈞的傳承,經歷了那座囚牢中的種種感悟,眼前一條看去十分破舊的道路,在桑北眼中頓時變得生動無比。
他一層層拾級而上,掃的很仔細。
遠遠近近,不時有劍閣弟子走過,未免指指點點,大為好奇,不知道這個消失了大半年的雜役弟子去了哪里,又如何被祭酒大人看中,收為記名弟子,其中羨慕嫉妒的大有人在。
桑北不以為意,仔仔細細,清掃落葉塵埃。
他掃的是塵埃,打磨著的則是自己的一顆道心。
此刻,一個幽靈般的影子,正站在密林深處,雙眸陰晴不定,充滿了恨意。
他如何也想不到,被打入那座煉獄之後,還能從絕境中得以生還,怎麼可能?到底發生了什麼?
桑北一路清掃,中途稍作歇息時,便于路旁打坐。
一日的光陰彈指即過,並沒有遭遇什麼非難,看來記名弟子的身份還是挺有用的。
第二日繼續清掃道路。
三品閣以下的道路已被清掃了多次,桑北決定進入四品閣的範圍。
奈何他的身份太過出眾,卻干著普通雜活,這一幕情形早就引起他人非議,奈何祭酒大人有言在先,一些激進弟子只好忍住挑釁之心,只是那股不服的火氣卻在潛滋暗長。
順著一條山道,迤邐前行,不多時,已清掃到一處極為偏僻的角落。
就見一旁的密林中走出一個白衣劍士,朝著桑北拱拱手道︰“閣下大名,聞名劍閣,某乃七品閣鄧閑,因遭遇疑難未決之處,今日特來向丁峰師弟求教!”
他一席話說的冠冕堂皇,有禮有節。
“尋釁的終于來了!”
桑北淡淡一笑,道︰“師兄過譽了,某只是區區一個雜役,平素只會掃地,對于修行之道,完全是個門外漢,劍閣內才華出眾者比比皆是,師兄向我請教,當真折煞我了!”
“同門師兄弟,彼此切磋交往,決不會有過激行為,師弟放心,點到即止,絕不會妨礙你做事!“
鄧閑看似滿臉堆笑,那語氣卻極為霸道,不容置疑。
“老師再三叮囑,修身修心,不可有半日懈怠,師兄前來,不敢有違,可否等小弟清掃完這條道路再說?”
鄧閑聞言一笑道︰“可以,師兄我就在這里等候!”
桑北忖思,祭酒大人發話,此人尚敢上門挑釁,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覷。
要緊的是,若自己敗在對方手中,那就是打了祭酒大人的臉面,這或許才是對方真正的險惡用心。
或許他們一直想尋釁挑事,而自己的出現,正給了對方機會。
以前尚且能維持表面和氣,時下的挑戰,劍鋒所向,暗指的正是祭酒大人,隱隱含著些逼宮的意味了。
“放心,祭酒大人,你如此頂風冒險庇護我桑北,即便拼盡所有,我桑北又如何能墮了您的顏面?如此,就讓我做一個沖鋒的馬前卒罷了!“
心中盤算,依舊捏著掃帚,于路有條不紊清掃。
時間如水,鄧閑分明等的頗不耐煩,遠遠看著桑北背影,大步飛奔而去。
未料一條山道竟變得何其崎嶇漫長,眼見得就要追及對方,未料一陣恍惚中,自己與對方的距離居然被拉的更遠了。
鄧閑惱羞成怒,如何不知道這是對方搞的鬼?
素聞那小子極具陣法天賦,即便如此,又如何擋得住我鄧閑!
他執劍在手,一個縱躍,越過數丈距離,連連出劍,距離桑北越來越近。
然而在下一刻,他與桑北的距離再度被遠遠拉開,心中未免又驚又怒,他連連怒吼,幾次發出沖鋒,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區區開靈境小子難為。
幾番折騰,衣衫已然被冷汗濕透,無奈,鄧閑只得大聲疾呼︰“丁峰師弟,丁峰師弟!“
然而桑北仿佛沒有听到,于路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鄧閑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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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鄧閑在這條其貌不揚的道路上,一直被困到深夜,方才脫困。
新的一天,桑北起得更早了,天不亮,就出了門。
然而,在那些不懷好意者的眼中,分明是做賊心虛的舉動,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早早揣著破陣符,篤定今日一定要好好折損一番桑北的顏面。
轉過一處高坡,桑北一絲不苟清掃道路,不料幾個身影于半道殺出,悍然擋住了他的去路,為首一人,正是鄧閑。
“丁峰師弟,我想了你一夜,你我之間只是小小切磋一番,犯的著落荒而逃麼?今日有幾位師弟作證,無論如何,必須交流一番,方不負鄧某一番相思之意!”
周邊幾人,鼓噪大笑,尤其是在發現桑北僅僅是開靈境修為之後,愈發肆無忌憚。
一個低微的開靈境,掛著祭酒大人記名弟子的高大身份,要不要太諷刺?
“修道修心,門內事務最為要緊,老師的話不能不听,且等小弟打掃完再說。”
桑北轉身要走,早被幾個人團團圍住,大笑道︰“師弟的詭計只好用一次,如今我等都加持了符咒在身,你那套法子不頂用了!”
幾個人正大笑間,忽覺眼前一陣恍惚,再看桑北已不見了影子。
回轉身,看見桑北已開始向前清掃道路,不禁又羞又怒,紛紛大步趕去。
未料,昨日遭遇的一幕再度發生了。
即便他們劍道修為精湛,在桑北布下的天涯咫尺面前,實在太不夠看。
鄧閑一臉懊喪,忖思明明請了破陣符的,為何毫無用處?
遠處的密林中,一個老者捋須大笑道︰“好陣法,其中空間規則重重疊疊,我不如也!有此等陣法護身,老夫也算放心了!”
老者一路大笑而去。
此後的清掃,桑北愈發勤勉。
而鄧閑等人在這條道路上整整被困了一日,方才脫身。
下一日,大雨。
漫空雨幕紛紛揚揚,灑向人間。
桑北並沒有因天氣惡劣作罷,依舊照常出門。
或許是因為大雨的原因,鄧閑那幫人總算沒有再出現。
遠遠的,就見一座半山亭翼飛而起,氣勢超然,中有一人,背劍而立,正冷冷看著拾級而上的桑北。
“魚蝦開道,真正的辣手人物出現了!”
微微看了一眼,桑北依舊于途清掃,詭異的是,那漫天大雨,竟不曾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桑北仿佛沒有看到那人,依舊一層一層清掃著階梯上的落葉。
亭中那人忽然動了,他動作一刻,那一天的雨幕竟然隨著他的動作,齊齊一震。
他一步步順著階梯向下走去,漫空落下的雨滴驟然加速,卻在即將觸踫到他衣衫的一刻,竟然被生生抹去了。
腳下的階梯突然發生詭異的扭曲,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明顯變長了,那人眸中閃現異色,腳底重重一踏,迸發出一聲霹靂般的轟鳴,扭曲的階梯頓時恢復了常態,那人腳步沉穩,一步重似一步,周邊的山嶺跟著發出震顫,一股無言的壓迫氣氛如山籠罩,落向桑北。
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桑北的身體微微彎曲,揮動掃帚,一次次仔細清掃。
“好膽!竟這般無視于我,我便讓你看看我齊驍的劍道——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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