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難民來華城你收不收？”方諾玩味道。
岳封正襟危坐思考了起來。良久後他怯聲答道︰“不？？不收？”
方諾嗤笑一聲道︰“現在你是城主，要有自己的主見。而不是在你考慮問題的時候想的卻是怎麼來迎合我的想法？如果是這樣我為何不自己來？我需要你這個提線木偶嗎？你當為師閑得慌嗎？”
岳封小臉一紅，想不到自己一點心思一下就被師尊看破了。但同時又對方諾這番話感到很是暖心。
確實如方諾所言，剛才這個問題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收或不收，而是在考慮老師希望我收或是不收。雖然他最終都能給出一個答案，但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卻完全不同。
被方諾這麼一教訓，岳封這才開始從自己的角度去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斟酌片刻後他小臉認真的說道︰“弟子覺得該收。”
“哦？說說你的理由？拓跋友榮的事近在眼前。你難道不怕重蹈覆轍嗎？”方諾語氣溫和的道。
“弟子知道師尊是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八國那些無孔不入的細作。但華城總不能永遠是一座空城吧。否則華城將來如何發展？沒有人口就沒有勞力，沒有勞力就沒有賦稅。甚至連守城兵勇都要靠外人才能維持。弟子不想華城一輩子都在離散谷的庇佑下生存。”岳封正色道。
方諾淡淡一笑︰“想法不錯，也確實是在為長遠考慮。但假如那些細作就是沖著你來的呢？要知道你的身份雖然和蕭沐衡沒什麼關系了。但在八國眼中你確實是個異端。因此除掉你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順便還能讓為師和景國交惡。”
“即使是沖著弟子來的弟子也覺得該收，因噎廢食不可取。若是弟子只顧及自身安危卻把無數流民拒之門外豈不本末倒置？更何況我華城一旦驅趕流民的消息傳揚出去那以後就算我們想要招人恐怕也很難了。”岳封語氣堅定的道。
方諾微微頷首，既不贊成也不反對。而是問道︰“你有個章程沒有？是有條件的篩選？還是無論是誰都照單全收？收又打算收多少合適？收進來你又打算如何安排？要是他們進城後只會索取不思付出你又該如何應對？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我想你不會不明白。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東西了。”
岳封眉頭一皺，方諾剛才說的這些問題他還真沒仔細思考過。他想不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決定背後卻牽涉這麼東西。
“弟子不知。弟子需思考幾日才能作答。”岳封如實說道。
方諾聞言咧嘴一笑。他很滿意岳封現在這個態度，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實事求是才是王道。
“可以。治大國如烹小鮮，華城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國，但任何政令的下達也不是一拍腦門就能貿然決定的。想要把一個城池治理的井井有條，光靠一點小聰明是不夠的。”別看方諾說的漂亮，可真要讓他自己來干其實也是兩眼一抹黑。
“師尊教訓的是，弟子受教了。”岳封恭敬答道。
“你這些日子就好好考慮這個問題吧。收與不收重要的不在這個“收”字。而在這個字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收有收的理由，不收有不收的理由。權衡其中所有利弊後選出最利于我方的一條才是上上之策。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更何況一城之主。明白嗎？”
“弟子明白了。弟子一定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必定會給師尊一個滿意的答案。”岳封保證道。
方諾微笑著搖了搖頭︰“你不需要給我答案。我也用不著你的答案。這個答案是給你自己的。現在你是當家人，成敗與否你要一力承擔。為師能為你做的就是在局勢糜爛不堪後把華城徹底推倒重來。如果到時你還活著的話，那為師就只能送你去嵐山閣養老了。”
岳封听後不由感覺壓力巨大，他今年才十二歲，師尊就直接跟他聊起養老來了。這不就意味著自己在師尊眼里徹底被放棄了嗎？
以前總听父王說江山社稷猶如千鈞重擔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之前他還懵懵懂懂不太明白這話的真正含義，此時此刻的他卻是終于理解他父王曾經的感受了。
“弟子一定謹記師尊教誨。”岳封的神色仿佛在一瞬間又成熟了不少。也對這個所謂的城主之職有了全新的看法和體驗。
“嗯。為師這幾天就要離開了。之後怎麼做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方諾玩味道。
此言一出，宛如晨鐘暮鼓當頭棒喝。驚的岳封是久久不能言語。
“今日就到這里吧。華城今後就交給你了。你切莫讓為師失望才是。”方諾鼓勵道。
“師尊對弟子栽培之心，弟子銘感五內。弟子。。弟子。。”岳封作勢又要再跪，可想起之前方諾的話卻遲遲不敢屈膝。
“行了行了。別搞的這麼肉麻。走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弟子恭送師尊。”
pua完岳封後，方諾感覺心情舒暢。城主？狗都不當。他是那種被一座城池就能綁定的人嗎？弟子是什麼？弟子不就是用來壓榨的嗎？
反正又沒簽合同，岳封要是敢欺師滅祖就不怕他摘字？
“話說盧林和顧凱兩人貌似有點不太對勁啊。他們兩個沒道理為了黎泰那麼點事故意跑趟華城？就算要來也只來一個就行了。為什麼還要兩人一起來呢？”方諾這也是後知後覺想起盧林兩人來。
兩人出現的實在太過突兀了。本以為他們來是有什麼大事要事，可最後卻是雷聲大雨點小。這就讓他有點想不明白了。
“算了算了。現在沒功夫去考慮樂國的事，等處理完幕國再慢慢計較吧。”
算算時間他在華城已經待了快半個月了。這邊該安排的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去幕國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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