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靜回到監室後,看向花雪說︰“姐姐,你看我額頭上纏著繃帶,受傷了,可腳鐐手銬還是沒離身,一直束縛著我的手腳。”
花雪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憐惜︰“妹子,我也心疼你遭這罪,可這是規定,我實在沒辦法給你解開。你就再忍忍吧,熬過今天……”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住,意識到這話不妥。
孫文靜慘然一笑︰“姐姐,你不用忌諱,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只是這鐐銬,我已經戴了三年。你看看我的手腳,都被磨得紅腫不堪,傷痕累累,到處都是血痕。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靠近些仔細瞧瞧,再摸摸這手銬腳鐐,感受感受它們到底有多沉重。”
話音落下,孫文靜挪動腳步,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每邁出一步,腳鐐發出的聲響便在寂靜的監室里回蕩開來,那聲音仿佛是命運無情的宣判,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人心。
花雪默默走近,先伸手握住孫文靜的手銬,觸手冰涼堅硬,她輕輕摩挲,感受著手銬的沉重,心也跟著揪緊。接著蹲下,雙手握住腳鐐,粗糙的鐵鏈磨得手心生疼,而孫文靜腳踝處的血痕刺痛著她的眼。
花雪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聲音顫抖地說道︰“妹子,這鐐銬的沉重,姐姐感受到了,真的太苦了你了。”
孫文靜微微低下頭,沉默片刻後,抬起眼眸,眼中閃爍著一絲微弱的光︰“姐姐,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希望在我被執行死刑的時候,能穿上紅襪子,姐姐,你能滿足我這個要求嗎?”
花雪心中一酸,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半晌才艱難地點點頭︰“妹子,姐姐答應你,一定給你準備紅襪子。”
孫文靜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那笑意中帶著對這微小願望即將達成的欣慰︰“謝謝姐姐,從小我就听老人說,死後穿紅襪子能走得安穩,也算是給自己最後的一點念想吧。”
花雪眼眶微微泛紅,目光中滿是疼惜與堅定︰“你放心,姐姐一定辦好這件事。”
隨後,花雪和其他女獄警一同走出了監室。花雪趕忙前往各個服裝店購買紅襪子,然而跑了一家又一家店鋪,得到的答復都是紅襪子早已售罄。眼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花雪心急如焚,又匆匆趕到一家店鋪。店家听了花雪的來意後,面露難色地表示紅襪子可能已經賣光了。花雪焦急萬分,幾乎是帶著哀求的口吻對店家說道︰“老板,我是看守所民警。我們所里有個在押人員,她被判了死刑,明天就要執行了。這是她人生最後一個心願,就想在走的時候穿上紅襪子。我已經跑遍了好多地方,都沒買到。您這兒要是有,能不能賣給我一雙?多少錢我都願意給,求您幫幫忙!”
店家見花雪如此焦急誠懇,便說道︰“那我看看下邊有沒有。”
說完,店家俯下身,認真地翻了翻下邊的櫃子。
不一會兒,店家從櫃子深處找出一雙紅襪子,直起身來將紅襪子遞給花雪,笑著說道︰“還真讓你趕上了,就這一雙全新的紅襪子了。”
花雪大喜過望,趕忙接過,連聲道謝︰“太感謝您了,您可真是幫了大忙!多少錢?”
店家擺了擺手,“算了,這雙襪子就當我送的,就沖你這為了滿足別人最後心願跑前跑後的勁兒,這襪子不要錢。”
花雪哪肯,堅持要付錢,“老板,您這做生意也不容易,該多少是多少,不然我心里過意不去。”
最終還是按照正常售價付了錢,千恩萬謝之後,懷揣著紅襪子匆匆趕回看守所。
回到看守所,花雪直接來到孫文靜的監室。孫文靜看到花雪回來,目光下意識地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花雪走進監室,笑著對孫文靜說︰“妹子,紅襪子買到了!”
說著,從袋子里拿出紅襪子遞給她。
孫文靜接過紅襪子,雙手輕輕撫摸著,眼中滿是感動與欣慰 “姐姐,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
花雪看著孫文靜,輕聲安慰道︰“別客氣,能幫你實現這個心願,我也算是盡了一份心。”
孫文靜小心地把紅襪子放在枕邊,仿佛那是無比珍貴的寶物。“姐姐,有了這雙紅襪子,我走的時候也能安心了。”
此刻的花雪,內心五味雜陳。一想到明日孫文靜就要被執行死刑,從此在這世間消失,她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擊中,痛得無法呼吸。花雪最後實在不忍心再與孫文靜對視,她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別過頭去,匆匆說道︰“妹子,你好好歇著。”隨後,便急忙轉身,腳步略顯慌亂地離開了監室。
走出監室後,花雪趕忙前往食堂。她找到熟悉的王師傅,焦急地說道︰“王師傅,麻煩您給我們監室那個明天要執行死刑的在押人員做份晚飯吧,豐盛點。”王師傅點點頭,立刻動手準備。很快,一份色香味俱佳的晚餐就做好了。
花雪端著餐盤回到孫文靜的監室。她輕輕走到孫文靜身邊,溫柔地說︰“妹子,吃飯啦。”接著,便細心地喂孫文靜吃飯。孫文靜每吃一口,花雪都關切地看著她。吃完飯後,花雪默默地收拾好餐具,叮囑孫文靜好好休息,這才轉身離開。
這一夜,注定無眠。孫文靜靜靜躺在床上,只要一想到明天執行死刑後自己的生命就會結束,內心便如翻江倒海般難以平靜。她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望著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語︰“明天,一切都會結束,我也終于能解脫了。”
孫文靜實在無法安睡,索性緩緩起身。她微微低頭,目光落在自己戴了三年的腳鐐和手銬上。伸出手,輕輕觸摸著腳鐐的鐐環,指尖順著冰冷的鐐鏈緩緩滑動,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她看著手腳上因長期佩戴鐐銬而留下的血痕,心中五味雜陳。
“明天,我就死了,再也不會被這鐐銬束縛了。這戴了三年的腳鐐手銬,終究是要離我而去了。”孫文靜一邊想著,一邊反復擺弄著腳鐐,時而握緊鐐環,時而輕輕晃動鐐鏈。隨後,她又抬起雙手,目光落在手銬上,手指在那堅硬的金屬上摩挲著,感受著它的形狀和重量。“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擺弄你們了吧。”孫文靜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又夾雜著些許難以言喻的情感。想到多年來內心深處的心願即將達成,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這樣,時間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困意漸漸席卷而來,孫文靜感到眼皮越來越沉重。于是她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在半夢半醒之間,漸漸地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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