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通道錯綜復雜，通向廚房、儲藏室和後門。
胡天佑推開一扇標有“清潔用品”的門，將甦婉拉進去。
狹小的空間里，兩人緊貼著站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門外的腳步聲跑過，漸漸遠去。
甦婉的發絲拂過胡天佑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她耳語道，“後門肯定有人守著。”
胡天佑觀察著這個小儲藏室，目光落在通風管道上。
通風口不大，但足夠一個身材瘦小的人通過。
“你多重？”他突然問道。
甦婉愣了一下，還是說道“四十六公斤。”
“夠輕了。”胡天佑取下通風口蓋子，“這個管道通向建築外牆，你先走，我引開他們。”
甦婉想反對，但胡天佑已經蹲下，雙手交叉做成踏腳“沒時間爭論了，你先走，我一個人好脫身。”
她咬了咬嘴唇，最終踩上他的手，靈活地鑽入通風管道。
胡天佑將蓋子虛掩上，然後推倒一旁的架子，發出巨大的響聲。
門被猛地踢開，刀疤劉舉槍沖了進來。
胡天佑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有賊！剛才有人闖進來偷了我的錢包！”
刀疤劉狐疑地掃視著狹小的空間，目光最終落在微微晃動的通風口蓋子上。
他獰笑著將槍口對準胡天佑“林先生是吧？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帶走！”
兩名手下架住胡天佑。
他故意大聲抗議“你們干什麼？我是新加坡公民！我要向領事館投訴！”
這一招果然奏效。
咖啡廳的經理聞聲趕來，看到被扣押的是南洋客人，立刻上前交涉。
胡天佑看到通風口蓋子微微一動，甦婉已經安全逃脫了。
刀疤劉最終在經理的堅持下放開了胡天佑，但惡狠狠地警告“林先生，上海現在很不太平，建議你早點回南洋去。”
胡天佑整理著被弄皺的西裝，裝作憤怒的樣子“我要向領事館投訴你們的無禮行為！”
回到和平飯店房間，胡天佑立刻檢查了行李。
沒有被翻動過，里面隱藏的武器和密碼本都在。
他剛松了一口氣，窗戶就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甦婉像貓一樣靈活地從防火梯翻進來，旗袍下擺已經撕破，膝蓋上帶著擦傷。
“你沒事吧？”胡天佑拉上窗簾。
“一點小傷。”甦婉喘息著說道，“但我可能暴露了，刀疤劉見過我的臉，上海的地下網絡暫時不安全。”
胡天佑從浴室取來毛巾和清水，幫她清理傷口“明天我一個人去虹口公園。”
“太危險了。日本僑民區戒備森嚴，沒有內應你根本接近不了高橋明。”甦婉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真有珠寶。”甦婉突然笑了，“高橋明有個女兒，叫森田綾子，是上海日本僑民中有名的珠寶設計師，很多日本軍官夫人都找她定制首飾。”
胡天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需要一套像樣的西裝，和一些真金白銀。”
“明天早上會有人送來。”甦婉站起身，“我得走了，去安排明天的會面，你今晚換個酒店，這里不安全。”
她剛要離開，胡天佑拉住她的手“小心一點。”
甦婉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你也是，天佑同志，上海比你想象的更危險。”
她從防火梯悄然離去，融入上海的夜色中。
胡天佑站在窗前，望著外灘上日本軍艦的探照燈掃過夜空。
在這座被佔領的城市里，一場新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胡天佑新換的酒店房間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他站在穿衣鏡前，仔細調整著領帶的結。
甦婉派人送來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剪裁精良，完美貼合他的身形，左胸口袋露出折疊得恰到好處的手帕一角。
梳妝台上擺放著一個小皮箱，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飾——項鏈、耳環和手鐲，種水上乘，在晨光中泛著瑩潤的綠色。
這是地下黨通過特殊渠道搞來的真貨，足以讓任何珠寶設計師眼前一亮。
胡天佑將一把袖珍手槍別在後腰，用馬甲完美地遮蓋住。
最後檢查了一遍偽裝用的證件和名片林國棟，新加坡林氏珠寶行總經理。
證件上的照片是他，但名字和背景都是精心構建的謊言。
敲門聲響起，三短一長。
胡天佑打開門，甦婉閃身進入。
她今天換了一身職業女性的裝束——淺色襯衫配深色及膝裙，頭發盤起，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看起來像一個合格的女秘書。
“刀疤劉的人在和平飯店守了一整夜，”她關上門立刻說道，“幸好我們讓你換了地方。”
胡天佑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色“你沒休息？”
“沒時間了。”甦婉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張手繪地圖鋪在床上，“虹口公園周邊布控圖，日本僑民區有內外兩層警戒，外圍是偽軍和76號特務，內圈是日本憲兵和便衣特高課。”
胡天佑研究著地圖，虹口公園被紅筆圈出，周圍標注了多個哨卡和巡邏路線。
“森田家的位置在這里，”甦婉指向公園北側的一棟獨立住宅，“步行五分鐘，高橋明，也就是森田，他每天上午十點到十一點會在公園散步，風雨無阻。”
“具體什麼計劃？”
“你以珠寶商身份接近森田綾子，借口是為未婚妻定制婚戒，她會邀請你去家中詳談，這樣你就有機會接觸森田。”甦婉推了推眼鏡，“但有個問題。”
胡天佑問道“什麼問題？”
“森田綾子不是普通的設計師，“甦婉的聲音壓低說道，“她曾在東京帝國大學修讀過化學，是少數幾個能理解父親工作的人，她可能參與或至少知道‘落櫻’計劃。”
“所以這是父女聯手？”
“不確定！我們的線人只提到森田有異動，沒提他女兒。”甦婉從包里取出一個小信封，“這是你的‘未婚妻’照片和喜好說明，背熟，森田綾子很精明，會注意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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