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明心里清楚,林蘭亭絕對不敢去找局長何大強興師問罪,所以他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編造這個謊言。
林蘭亭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李文明的話。
他瞪大眼楮,怒視著對方,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李文明,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嗎?胡天佑那小子剛入職不久,局里怎麼可能這麼頻繁調動他的崗位?”
林蘭亭心里明白,李文明之所以要挖走胡天佑,無非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潛力。
林蘭亭作為情報科的科長,當然不願意看到自己手下的得力干被別人搶走。
雖然林蘭亭和李文明都是科長,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刑偵科的地位要高于情報科。
這也使得李文明在面對林蘭亭時,說話多少有些底氣。
他一直對林蘭亭保持著和善的態度,好言好語地與他溝通,然而林蘭亭竟然對他毫不領情,依舊緊緊咬住不放,甚至還發起了脾氣。
李文明對林蘭亭心里便有了意見。
“林科長,人是局里調配的,我根本沒有決定權,你就算想要興師問罪,也不應該找我吧?”李文明無奈地解釋道。
听到這句話,林蘭亭的火氣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蹭”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李文明,你竟然還敢在這里強詞奪理!你挖走我們情報科的牆角,現在還如此理直氣壯,你真當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告訴你,別以為老子拿你沒辦法!”林蘭亭怒不可遏地吼道。
李文明的火氣也被林蘭亭的話徹底激怒了。
他毫不示弱地回應道︰“我能怎麼樣?你有在我這里喋喋不休的時間,還不如回去好好做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只有這樣,你們情報科才能真正留住人才!”
“你……”
林蘭亭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瞪大了眼楮,死死地盯著李文明,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最後,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猛地將手中的調令撕成了碎片,像天女散花一樣扔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林蘭亭的辦公室里突然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滾!”
緊接著,胡天佑滿臉狼狽地從林蘭亭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他的頭發亂成了一團,衣服也被扯得歪歪斜斜,看上去十分狼狽。
沒過多久,胡天佑迅速抱著一個紙盒從情報科走了出來。
他的步伐雖沉重卻很堅定,仿佛對接下來的新工作充滿了期待和信心。
胡天佑徑直來到刑偵科,這里將是他職業生涯的新起點。
他放下紙盒,走進林蘭亭的辦公室,便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嚴肅而專業的氛圍。
胡天佑深吸一口氣,走到林蘭亭面前,滿臉歉意地說道︰“林科長,真的非常抱歉,我沒想到會給您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林蘭亭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胡天佑不必過于自責。
他聲音溫和地說道︰“林蘭亭那家伙,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給他面子,他反倒以為我怕他!你別往心里去,到了刑偵科,就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可別辜負了我對你的一番苦心啊。”
胡天佑听了林蘭亭的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挺直身子,向林蘭亭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激動地說道︰“謝謝林科長的栽培,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努力工作,為刑偵科爭光!”
接下來的三天,胡天佑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李文明。
他們走訪了怡紅院的所有人員,重新勘察了案發現場,甚至找到了當晚在附近巡邏的警察。
胡天佑殺徐志鵬那天化了妝,妓院所有人員見到他都沒有認出這個真正的“殺人凶手。”
李文明的辦案手法確實專業,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奇怪。”晚上,李文明在辦公室揉著太陽穴,“凶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唯一的證人桃紅,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胡天佑遞過一杯熱茶︰“科長,您覺得這案子會不會有政治因素?”
李文明接過茶杯的手微微一頓︰“什麼意思?”
“徐志鵬是日本人的紅人,但他的死,日本人似乎並不真的著急破案。”胡天佑觀察著李文明的反應,“我听說,特高課內部也有派系斗爭……”
李文明突然站起身,拉上辦公室的窗簾︰“胡天佑,你膽子不小啊,敢議論這些!”
胡天佑裝作惶恐︰“我只是猜測……”
“你的猜測很準。”李文明的聲音突然變了,帶著一絲贊賞,“明天跟我去個地方,記住,穿便裝。”
第二天傍晚,李文明開車帶胡天佑來到城郊的一棟別墅。
門口站著兩個穿西裝的保鏢,腰間明顯別著手槍。
“李科長。”保鏢恭敬地行禮,目光卻警惕地盯著胡天佑。
“自己人。”李文明擺擺手,帶著胡天佑徑直入內。
別墅內燈火通明,七八個男子圍坐在長桌旁,正在討論什麼。
看到李文明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各位,這位是胡天佑,我們科新來的警員。”李文明介紹道,“是一個破案高手。”
一個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仔細打量著胡天佑︰“可靠嗎?”
“我考驗他幾天了。”李文明笑道,“思維敏捷,觀察力強,最重要的是對日本人沒有好感。”
中年男子點點頭,突然用日語說了一句︰“你恨不恨日本人?”
胡天佑面不改色,回答道︰“我听不懂日本話,但如果您問的是我對日本人的看法——沒有好感。”
屋內眾人相視而笑。
中年男子拍拍胡天佑的肩膀︰“好!李科長眼光不錯。”
落座後,胡天佑才明白這是一次秘密會議。
在座的都是南京各警局中對日偽政權不滿的警官,他們暗中互通消息,有時還會給抗日組織提供便利。
“徐志鵬的案子,上面施壓越來越大了。”中年男子——南京警察局的王處長沉聲道,“日本人懷疑是我們內部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