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保鏢剛摸到槍，就被胡天佑甩出一把匕首正中脖子，無聲地癱軟下去。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沒有引起任何響動。
胡天佑將兩人拖到角落，整理了一下西裝，從容地走向新垣結衣的包廂。
她正專注地品嘗一片金槍魚刺身，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握著筷子。
胡天佑在她對面坐下，將手槍放在桌布下，對準她的腹部。
“好久不見，新垣小姐。”
新垣結衣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的眼楮微微睜大，但很快恢復冷靜，慢慢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天佑，你終于出現了，”她的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我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胡天佑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所以我自己送上門來了。”
新垣結衣的目光掃過門口，她不知道保鏢早就被胡天佑除掉了。
她的右手悄悄移向和服寬大的袖子。
“別動。”胡天佑警告道，“我的子彈會比你的槍更快，你信嗎？”
她停下動作，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你變了，天佑，以前的你不會這樣對我。”
“以前的你也不會如此殘忍，武藤蘭是你的秘書，你不僅如此殘忍地對她，還利用她來殺我。”胡天佑冷冷地回應道。
新垣結衣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那個叛徒，我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真沒想到她還活著，真是令人失望。”
“她告訴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關于‘穿山甲’……”
這個代號像電流般擊中新垣結衣。
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下來，甚至輕輕笑了起來。
“武藤蘭知道的比她應該知道的多了點。”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過沒關系，反正你們都要死了。”
胡天佑的槍口紋絲不動︰“在你叫人來之前，我有足夠的時間扣動扳機。”
“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新垣結衣突然傾身向前，胸口幾乎抵上槍口，“你舍不得嗎？還是說……你心里依然愛著我？”
她的眼中泛起淚光，聲音顫抖得恰到好處。
這一幕如此熟悉，在特高課辦公室里，在他們共度的那些夜晚，每當她想得到什麼，就會露出這種脆弱的表情。
“別演戲了。”胡天佑咬牙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是嗎？”一滴淚水滑過她精致的臉頰，“那你應該知道，在你拋棄我之後，我經歷了什麼！井上司令把我關在比地牢更可怕的地方，每天審問、羞辱……”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手指緊緊攥住和服前襟。
胡天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雨夜，他確實利用了她的信任。
“這就是戰爭。”他硬起心腸，“你我各為其主。”
“各為其主？”新垣結衣突然提高音量，又迅速壓低，變成痛苦的嘶吼，“你利用了我的感情！我本可以殺了你那麼多次！但我沒有！因為我愚蠢地相信你是不同的！”
她的爆發如此真實，連眼淚都大顆大顆地滾落。
胡天佑感到一陣動搖。
他確實利用了她的感情，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但此刻，他分不清她的痛苦是真實的還是表演。
“武藤蘭說你掌握一個叫‘穿山甲’的間諜組織。”他決定直奔主題。
新垣結衣的眼淚戛然而止。
她靠回椅背，表情變得冷酷︰“原來如此，你是為這個來的。”她輕輕搖頭，“可憐的天佑，你被那個叛徒耍了。‘穿山甲’根本不是什麼組織，它是一個人，是你們南京地下黨的高層。”
胡天佑的瞳孔微微收縮︰“誰？”
新垣結衣露出勝利的微笑︰“放我走，我就告訴你。”
“不可能！”胡天佑的手指收緊扳機。
“那你開槍啊。”她挑釁般地揚起下巴，“但你會永遠不知道叛徒是誰！”
胡天佑眼神明顯有些游離。
“看來我猜對了。”新垣結衣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動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叛徒是誰？”
胡天佑看著新垣結衣得意的神情，他的手指幾乎要扣下扳機。
但就在這一刻，新垣結衣的表情突然軟化，淚水再次涌出︰“天佑，你真的忍心殺我嗎？在這一切之後……”
她的聲音如此熟悉，帶著他們獨處時的那種親昵。
胡天佑的手微微顫抖。
無數記憶碎片涌來。
她在他懷中醒來的清晨，她為他包扎傷口時的輕柔觸踫，她在危險時刻給他的那些警告……
“告訴我‘穿山甲’是誰！”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新垣結衣看穿了他的猶豫。
她緩緩伸出手，覆在他持槍的手上︰“跟我回去，我就告訴你一切。井上司令會原諒你的……我們可以……”
“夠了！”胡天佑猛地抽回手，站起身。
槍依然指著她，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扣動扳機。
“這游戲結束了。”
新垣結衣的表情瞬間冰冷。
她優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和服︰“下次見面，我不會這麼心軟，天佑君！”
她轉身離去，背影挺直而驕傲。
胡天佑站在原地，看著這個曾經與他有過最親密關系的女人走遠，手中的槍沉重如鉛。
直到新垣結衣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才如夢初醒，迅速從後門撤離。
剛拐進一條小巷，身後就傳來刺耳的哨聲和日語喊叫。
新垣結衣果然沒打算放過他！
胡天佑在迷宮般的巷子里狂奔，心髒劇烈跳動。
這次會面他得到了關鍵信息，也確認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穿山甲’確實存在。
但它究竟是一個組織還是某一個人的代號，胡天佑並不能確定。
新垣結衣的話他並不完全相信。
但更令他不安的是，面對新垣結衣，他居然還是下不了手。
這份軟弱可能會害死更多人。
胡天佑咬緊牙關，發誓下次見面，一定要做個了斷。
轉過一個拐角，他猛然剎住腳步，前方巷口站著兩個持槍的西裝男子。
胡天佑悄然後退，卻發現身後的巷子也傳來了腳步聲。
他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