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家好不好？”沈佳宜仰起臉，眼中滿是期待，“我爸今晚不在家，我們可以……”
“不行。”胡天佑打斷她，“我不能再見你母親，她知道我們繼續交往會生氣的。”
“那我們去你宿舍。”沈佳宜堅定地說道。
“佳宜，你先乖乖回家，等我想清楚了我會去找你的，听話好嗎？”
看胡天佑說的如此嚴肅，沈佳宜只能答應他的要求。
“好吧，天佑，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胡天佑鄭重地點了點頭，沈佳宜猝不及防地親了胡天佑一口，然後哭著跑開了。
看著沈佳宜失望離去的背影，胡天佑握緊了拳頭。
胡蝶剛向自己表明身份，怎麼又告訴沈佳宜自己要殺她父親？
難道只是為了讓沈佳宜死心？
或者是胡蝶吃醋了？想讓沈佳宜知難而退？
胡天佑知道，不管怎麼樣，沈佳宜都不會出賣自己。
也許這也是胡蝶敢告訴沈佳宜真相的底氣所在。
謎團越來越多，而時間卻越來越少。
他必須盡快查清胡蝶的真實意圖，以及那份名單的下落。
南京的夜色深沉，霓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暈染開一片迷離的光暈。
胡天佑站在夜沙龍夜總會對面的巷子里，借著路燈的微光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偽裝。
他戴上了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眼楮被特制的藥水染成了淺褐色。
濃密的假胡子遮住了他標志性的下頜線，頭發染成了深棕色，還抹了發油梳成時下流行的背頭。
一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搭配一條暗紅色領帶，讓他看起來像個混跡商場的買辦。
\"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自己了。\"胡天佑對著小鏡子喃喃自語。
他刻意改變了自己的站姿和走路方式，肩膀微微前傾，步伐比平時拖沓幾分。
這些細節的改變足以讓最熟悉他的人也產生錯覺。
夜沙龍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色制服的保鏢，正懶洋洋地注視著形色各異的客人。
夜沙龍內部比想象中更加奢華。
水晶吊燈將大廳照得如同白晝，穿著旗袍的女招待穿梭其間，空氣中混合著香水、煙草和酒精的味道。
正中央的舞台上，一個身穿銀色亮片禮服的女人正在唱《夜來香》，她的嗓音沙啞性感，像是一杯陳年威士忌，讓人微醺。
胡天佑的目光鎖定在那個女人身上，正是朱鎖鎖。
即使從未見過，他也一眼就認出了她。
白鴿提供的照片根本沒能捕捉到她萬分之一的魅力。
朱鎖鎖的身材修長勻稱，皮膚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楮。
大而媚，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時帶著幾分慵懶，幾分挑逗。
“先生您幾位？”一個穿紅色旗袍的年輕女招待迎了上來。
“一位。”胡天佑故意用帶著上海口音的官話回答，“要最好的雅座。”
女招待眼楮一亮，將他引到離舞台最近的一個半封閉包廂。
這個位置視野極佳，既能看清舞台，又不會被其他客人打擾。
“先生第一次來？”年輕女招待殷勤地遞上酒單。
胡天佑看都不看酒單︰“一瓶1940年的法國白蘭地，再要一份果盤。”
他掏出皮夾，抽出幾張鈔票塞進女招待手里，“等會兒台上那位朱小姐唱完，請她過來喝一杯。”
女招待面露難色︰“朱小姐一般不陪客人喝酒……”
胡天佑又抽出一沓鈔票︰“這一萬塊，去買999朵玫瑰送給朱小姐，剩下的給你當小費。”
女招待的眼楮瞪得溜圓。
出手就是一萬塊！
“謝謝先生，我……我這就去辦！”
不到十分鐘，整個夜沙龍沸騰了。
六個服務生抬著一個巨大的玫瑰花束走上舞台，正唱到一半的朱鎖鎖驚訝地停下歌聲。
“三號雅座的先生送給朱小姐999朵玫瑰！祝朱小姐永遠像玫瑰一樣美麗！”領班高聲宣布。
全場嘩然。客人們紛紛轉頭看向胡天佑的包廂，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朱鎖鎖接過那束幾乎把她整個人淹沒的玫瑰，紅唇微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了她招牌式的嫵媚笑容。
她朝胡天佑的方向拋了個媚眼，繼續唱完了剩下的歌曲。
胡天佑靠在沙發背上，慢條斯理地品著白蘭地。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沒有女人能拒絕這樣的排場，即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朱鎖鎖。
十分鐘後，一陣香風襲來。
朱鎖鎖站在包廂門口，已經換了一身酒紅色的露背禮服，襯得她肌膚如雪。
那束玫瑰被她拆開，取了一朵別在耳畔。
“可以進來嗎，先生？”她的聲音比唱歌時更加柔軟，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胡天佑站起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朱小姐肯賞光，是我的榮幸。”
朱鎖鎖輕盈地落座，雙腿優雅地交疊，開衩的裙擺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
她接過胡天佑遞來的酒杯，指尖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手背。
“先生出手真大方，”她抿了一口酒，“不過……我們見過嗎？”
胡天佑微笑道︰“如果見過朱小姐這樣的美人，我絕不會忘記。”
“油嘴滑舌。”朱鎖鎖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上海來的商人都是這樣哄女人的？”
“只有面對值得哄的女人才會這樣。”胡天佑給她斟滿酒，“朱小姐的歌聲讓我想起了巴黎紅磨坊的舞女。”
“哦？先生去過巴黎？”朱鎖鎖的眼楮亮了起來。
“戰前經常去。”胡天佑信口胡謅道，“我在馬賽有家葡萄酒莊，可惜現在……”他適時地露出遺憾的表情。
朱鎖鎖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身體不自覺地向他靠近了幾分︰“先生做什麼生意的？”
“進出口貿易，主要是紅酒和香水。朱小姐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一些法國香水到府上。”
“先生是在勾引我嗎？”
胡天佑的後背瞬間繃緊，但面上不動聲色︰“朱小姐誤會了……”
朱鎖鎖突然起身，坐到了他大腿上，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朵︰“別裝了，胡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