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愣在原地，指尖不自覺地踫了踫被沈佳宜親過的地方，那里仿佛還殘留著溫軟的觸感。
沈珂站在二樓書房的窗前，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面無表情地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幕。
他的副官站在身後，低聲問道︰“沈先生，查過了，胡天佑的身份是真的，但他在北平的經歷有些模糊，我們的人還在核實。”
沈珂冷笑一聲︰“不用查了。”
“您的意思是？”
“他接近佳宜，絕不是偶然。”沈珂眯起眼楮，目光冰冷，“不管他是軍統、中統、地下黨，還是日本人派來的……既然敢踫我沈某人的女兒，我就要讓他付出代價。”
他仰頭飲盡杯中酒，玻璃杯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安排人盯緊他，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是。”
沈公館的大門在沈佳宜身後緩緩關閉，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她站在玄關處，胸口還因為剛才那個大膽的吻而劇烈起伏，臉頰發燙。
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嘴唇，似乎還能感受到胡天佑皮膚的溫度。
“舍得回來了？”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二樓樓梯口傳來。
沈佳宜抬頭，看見父親沈珂正站在樓梯口，手里捏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臉色陰沉得可怕。
“爸爸。”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但很快又挺直了脊背，“我剛才去了同學家復習功課。”
“復習功課？”沈珂冷笑一聲，緩步走下樓梯，皮鞋踏在大理石台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從下午三點學到晚上十點？還學到一個男人的宿舍里？”
沈佳宜臉色瞬間煞白，父親竟然派人跟蹤她！
“爸，你監視我？”她聲音發抖，不知是憤怒還是委屈。
沈珂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我不該監視你嗎？我的傻女兒，半夜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廝混，傳出去像什麼話？我沈珂的女兒怎麼可以如此隨意？”
“他不是來歷不明的人！”沈佳宜猛地抬頭，眼中燃起倔強的火焰，“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是救了我的英雄！”
“英雄？”沈珂嗤笑一聲，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道他接近你有什麼目的嗎？”
“我知道他比你有血性！”沈佳宜掙脫不開，聲音卻越來越高，“至少他敢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對抗日本人，而你呢？你在日本人面前卑躬屈膝！”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刺進沈珂的心髒。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揚起的手掌在空中微微顫抖。
“沈珂！”一個溫柔卻威嚴的女聲從二樓傳來，“放開女兒。”
胡蝶穿著一身墨綠色旗袍，緩步走下樓梯。
即使年過四十，她依然美得驚人，眉眼間與沈佳宜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從容。
沈珂的手慢慢放下，但眼中的怒火未減︰“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胡蝶沒有理會丈夫的怒火，輕輕拉過沈佳宜的手︰“佳宜，跟我來。”
沈佳宜被母親帶進二樓的臥室，房門一關，她終于忍不住撲進母親懷里痛哭起來。
“傻孩子。”胡蝶輕撫著她的長發，“你真的喜歡那個男人？”
沈佳宜抬起頭，淚眼朦朧卻堅定地點頭︰“我喜歡他，我一定要嫁給他。”
胡蝶嘆了口氣，拉著她在床邊坐下︰“你們才認識幾天，怎麼就這麼確定？”
“有些人，認識一輩子也不會有感覺。”沈佳宜擦干眼淚，“但有些人，見第一眼就知道是他，媽，您當年不也是這樣認定我爸的嗎？”
胡蝶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她回想起當年沈珂為了追求她，說了多少甜言蜜語，可現在呢？
她是知道他在外面有姘頭的，而且不止一個。
她沉默片刻，終于開口說道︰“明天帶他來家里吃晚飯吧，我見見他。”
“真的？”沈佳宜眼楮一亮，“您同意了？”
“我只是說見見他。”胡蝶輕輕捏了捏女兒的臉，“如果他真如你說的那麼好，你爸那邊……我會想辦法。”
沈佳宜欣喜若狂，抱著母親又哭又笑。
窗外，月光穿過梧桐樹的枝葉，在房間里投下斑駁的影子。
清晨，胡天佑站在窗前，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欞。
昨晚沈佳宜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更麻煩的是，他知道沈珂一定看到了那一幕。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門一開，沈佳宜像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悅︰“我媽要見你！今晚來我家吃飯！”
胡天佑眉頭一皺︰“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沈佳宜撅起嘴，“我媽人很好的，不像我爸……”
“正是因為沈先生……”胡天佑欲言又止。
沈佳宜突然紅了眼眶︰“你怕了？你昨天答應我的都是假的？”
“不是……”胡天佑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給你帶來麻煩。”
“我不管！”沈佳宜轉過身去，肩膀微微抖動，“你要是不去，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胡天佑看著她倔強的背影，知道這場戲必須繼續演下去。
他輕輕扳過她的肩膀，故作無奈地說道︰“好，我去。”
沈佳宜立刻破涕為笑，眼楮亮晶晶的問道︰“真的？”
“真的。”胡天佑點頭，“不過我得準備些禮物再去。”
“不用準備！”沈佳宜開心地說道，“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看著她純真的笑容，胡天佑心里涌起一絲愧疚。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接近沈家，獲取名單。
這或許是個難得的機會。
胡天佑站在沈公館氣派的大門前，手里提著精心挑選的禮物︰一盒甦州的碧螺春，還有一套法國化妝品。
這些都是根據白鴿提供的情報準備的——沈珂愛茶，胡蝶喜歡法國化妝品。
僅僅這一套法國化妝品就花了胡天佑一百塊大洋。
胡天佑心里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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